我不是人嘛

当落子的羞涩褪去，这才发现脖颈相交，像两只打招呼的小鹿互相厮磨，又像两条交颈的鹅，亲密无间。

棋也管不着了，疆姜决定不管那个拼命羞涩抬不起头的自己，还是随心而动，双手从他腋下穿过，透过层层叠叠袖口，大方的抱住司凤，让二人更加紧贴。

疆姜。司凤，你真的学坏了。

疆姜。明知道我只是不好意思，还这样说，分明就是故意引导着我说你想听的话。

疆姜。果然男人的心思也不容小觑，哪怕再温和的也不例外。

每回一害羞就抬不起头，但偏偏她的能力完全能支撑着抬起头来好好说话分析为什么，疆姜也觉得这样很无奈，但也不是好处全无。

就比如现在。

虽然还被人抱在怀里，但言语上能够立地反扑，几句话就将对方的脸热红。

啊，你来我往，这才公平嘛。

禹司凤是，我学坏了。

禹司凤因为我不想只温和的做你的扇坠子啊。

司凤默默调整位置，用额头抵住疆姜的。

禹司凤要真的安于本分，我怎可能抱得住你。

禹司凤只对你耍心思。

对喜欢的姑娘还那么木讷谨守克己复礼的话，司凤合理怀疑他八辈子也不追不上疆姜。

不对，可能疆姜还是会喜欢他，因为疆姜说过，被她青睐喜欢的就是这颗心，再不会说话都没关系。

毕竟心就砰砰的跳在那里，疆姜即便不触碰，看不见，也依旧感受得到。

她还是会为他这颗心而垂眸。

但肯定就没有各种亲亲抱抱的福利了！

还是那句话，面子有用么！脸皮薄福利少，用心思不但可以动手抱人，能看到她羞涩的脸庞，还能听到她的‘甜言蜜语’，大赚！

疆姜。也越来越贫嘴了。

靠的如此之近，就如用的同一种呼吸。

双眼并不能完整看到对方的样貌，但眼神相透，几乎幼童两汪互相沉浸的山泉。

鼻尖相抵，仿佛只是说话就能触碰上。

如果不是两人一直同进出，疆姜觉得自己可能真要查一下司凤是不是背着她去过某些风月场所学什么了。

否则那样容易害羞的少年何至于如此嚣张！

奥，他还能更嚣张。

禹司凤是，因为我不是人嘛。

说罢，他只需要很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就覆在她唇上。

人间传说中的妖不止杀人如麻，而且毫无人性，放浪形骸。

红的是血，黑的是恶，异类就是又红又黑，触碰会死，甚至连看一眼都仿佛是对自己的折辱。

这么些年来，司凤还真的只有在遇到疆姜后，才慢慢和自己的身份达成和解。

他开始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公平。

真的可以通过努力获得。

也开始拥有爱。

是平静白日下撒着阳光，如披荆斩棘凯旋的英雄。

跨过所有风霜雨雪，将一年四季都变成暖暖春阳的底气。

端正也好，回避也好，心思也好，贫嘴也好。

他这个只能靠着封印存活，背着最大谎言的妖孽，不再介意了。

他，是妖，一只凡尘中的异类，金翅鸟妖。

疆姜在司凤调笑的语气中抬起眼，分明是四周封闭，依靠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和烛火点亮的小屋，却衬出了司凤身上的万分光明。

这种情况下是说不了多少话的。

因为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仿佛是对对方的无声蛊毒。

只要微微一动，就能触碰到一起。

譬如这个吻。

就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却又在意料之中。

既轻又浅，一触即分。

司凤又恋恋不舍的将人在怀里抱了好一阵，才扶着疆姜肩膀坐回原味，收回心神专注于眼前的棋盘。

哪怕他让的再多，也胜负已定，反倒衬出他方才的动作有些许孟浪，放下棋子，轻咳了一声。

禹司凤不下了，反正我们都不精于此道，不如还是看书来的自在。

说完话才发现疆姜一直含笑盯着他瞧，那笑容的幅度分明不大，却能看出满眼的狡黠，仿佛是来凑热闹。

疆姜。不精于此道还将我杀的片甲不留，你果然是真的学坏了，如今睁眼说瞎话一点都不羞。

司凤别开眼，拒绝就这个问题深入沟通。

疆姜歪着脑袋，笑的分外灿烂，捏起桌上的杯子一巴掌拍下去，揉搓揉搓，无声雕琢出个小瓷牌。

疆姜。是玩笑，司凤莫恼。

疆姜。呐，我的扇坠子。

将制作十分粗糙简陋的小瓷牌放在司凤手边。

疆姜。是扇坠子，也抱得住我啊，世上最难逃甘心情愿，我在这儿呢。

司凤唇角已经快歪到房檐，也实在无法撑得住不和疆姜说话，一把将那小瓷牌抓起来塞在怀里。

禹司凤嗯，揣着了。

该说不说，疆姜送礼的角度真的十分清奇。

要说真有什么天地珍宝，万年难得一见的倒也没有，反而随意的很。

因有造物之能，河边的流水，地上的落叶，桌上的瓷杯，或者随意拈起的一根发丝，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心随意动。

极少借花献佛，偏爱自己经手的东西，却又随性认真，有股慵懒的执着。

真是个宝。

反正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虽然有时候说起话来像一来一往的在斗嘴，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多说些一个少说些。

然后在明知道对方根本不是生气的情况下再出言哄哄。

看上去过分无聊，实际乐在其中。

这样的情况又过了一日，才终于被打破。

失踪了许久的钟敏言和若玉，被天墟堂带来，浑身是血的扔在结界外，制造动乱的同时攻击结界，抢夺灵匙。

其余的都还好说，带在身上不出去，对方也没法，可是岛主夫人那个搅屎棍是个失了神智的内应，她撕开个口子后，天墟堂手中便有了筹码。

结界被从里面突破，内外脆弱，天墟堂不再受束缚后，大开杀戒，前头保下来的弟子损了大半。

血腥味一蔓延，疆姜立刻就察觉，告知司凤后，二人提着剑，飞来了这是非场转为的血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