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底气

疆姜一遍遍回想自己的所听所见，一遍遍整理前因后果，以确保不会有纰漏，才收了满面愁容，轻呼了口气。

心有灵犀一般，司凤正好推开门，便与疆姜的目光相撞。

那一瞬间，疆姜眼中的眸色十分复杂，像是澄澈坚定被敲打紧实的木桩子，又像是蓬蓬松松，随风而飘的云彩。

司凤三步并两步走到疆姜跟前。

禹司凤怎么了？

疆姜抿着唇，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抓住司凤手腕。

疆姜我方才，见到梦魇中的人了。

疆姜是罗喉计都。

禹司凤罗喉计都？

就着疆姜抓他手腕力坐下后，司凤将疆姜掌心抚平。

禹司凤便是数千年前修罗族统领，罗喉计都吗。

疆姜颔首。

又再度看了一眼司凤，将一切不含任何私人情绪，从头至尾细细道来。

只不过，说罗喉计都和柏麟的过往时，几乎连二人之间的对话都一字不差的复述，而说到战神与曦玄以及前九世，疆姜说了具体事情，其他细节没有多提。

她承认，男女之情确实与三界之爱不同。

对三界，疆姜愿意付出一切毫无保留，包括自己的生命。

可对司凤，她不想欺瞒他半分，却仍旧不想让他对别人萌生那样的情愫。

即便是前世。

即便她也相信司凤不会因为那些过往而对她的情感有丝毫变化。

但，连泪痣都消了，那具体细则也不必要非要记起罢。

疆姜先前得知昊辰就是柏麟帝君时，我本不欲与其多相处，只因未曾确定我是否能在此位面久留，暂时不想与天庭扯上关系。

疆姜可如今，既然已经身处漩涡之中，以后想必我们都要与他打不小的交道。

疆姜决定了，要赶紧趁着这两年，将身上的鳞片能用的都整理整理，给司凤做一件护身软甲，免得与仙气对上落了下风。

疆姜我方才想过了，与其这两年零零散散到处跑，不如我依旧还是回山洞去修炼，以确保到时候一同下山，我这边不会出纰漏。

毕竟对方一个是天界帝君，另一个是修罗族头领，便是连随便改造的一个身躯都是闻名三界的战神。

背后还有一个名为天帝的推手。

虽说疆姜本身能力也不弱，但往后的风刀霜剑源源不绝，为确保万一，疆姜还是想极尽可能的将自己提升的更强。

疆姜捏了捏司凤交叠在自己掌中的手。

疆姜离你近些，也好解我这才生的相思之苦。

疆姜若是柳大哥那边有情况，我也可第一时间给予帮助。

说起这个，那柳意欢虽然如今已经可以使用天眼，但仍旧有不少的后作用，若是之后得了机缘，还是将他压着继续修炼一些时候才好。

疆姜对了，还有小银花。

疆姜她如今已经化成了人形，若是需要一个人间的身份，用我倒也方便。

反正凭他们两人现在的交情，是怎么说都行啦。

在心中同样将前因后果厘清的司凤看着疆姜一开一合的双唇，从她周全的安置妥当中还听出些许不舍，司凤心里甜的踏踏实实。

禹司凤就在我们初遇时带你去养伤的山洞吗？

疆姜点头。

禹司凤也方便了常去探望。

禹司凤以解相思。

疆姜面色不变，唯独有些许薄红泛上，而主人还浑然不觉。

疆姜今日天色不早，我虽不舍，但……

疆姜也该走了。

先时在那十三戒炼狱塔中，只有他们二人，倒是怎么朝夕相处也不觉得过分。

而今回到了人来人往的人世中，反而连堂堂正正同处一室都有些子不适来。

暗道一声不争气，疆姜微微阖眸，复又看向司凤，落下清浅一笑。

禹司凤我送你。

同样心中觉得不舍，但又不得不分别的，自然不止疆姜一人。

人间有情，从不偏颇。

虽说已经剖白心思，再度定下了约定，可毕竟也才只相聚了一日，司凤心中若说舍得，那也是假话。

但同样的原因不需要说第二遍，就是夜已深沉，不适合再聊。

纵然余下还有话，也只能留待明日再说。

话还未出口，二人神色已经写明了满腹心意，一切尽在不言，疆姜看着司凤，如风散去。

只是这一次，这风，格外的绵软，似乎也是借着无有实体，轻轻拥住了司凤后，才留下一屋平静。

感受着这微妙的差别，司凤怔了半晌。

禹司凤原来，你也有小女儿心思……

现在细细想来，疆姜今日才有的带着花瓣的现身，便是最明显的表现。

从前只道是，爱会让人心生勇气，无边坚韧，便连漫长时光也能够苦中作乐而不觉得乏味。

而今才方明了。

爱一个人所说的那种勇气，和明确知晓对方也爱你，你们彼此相爱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只相互二字，便诉尽了柔肠百转。

尤其这样的心思，还是对着他。

即便前头是那些天帝帝君战神修罗族轮回千年这样的大事，司凤如今都不觉得有多坎坷。

他深深知晓疆姜是什么样的人，并且对她十分有信心。

未来的路不会太好走，但疆姜一定会牵着他的手，就像今日重复了许多次，她还正在学习的那样。

即便还不是很熟悉，但仍旧会一直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