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看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火亮起,疆姜面颊上也被辉映着分外柔和的笑容。
疆姜。每一处的细致都别出心裁的同时又分外写实,与往常用来锻炼的秘境大不相同,可见你费了多少心思。
禹司凤没什么要紧。
不过是每日分出来小小的时间,拼拼凑凑几个月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禹司凤那,你喜欢吗?
疆姜。何止喜欢,我已沉浸其中。
疆姜。不过,方才我就想问你了。
长街尽头的台阶下,疆姜提起裙摆的手又放下,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开口。
疆姜。无论是画,曲子立意,或是字谜,都隐约透露出个指向,若非我自作多情,莫非你这是带我……在逛上元佳节?
当初不过随口编出这么个日子应对禹司凤的询问,连疆姜自己都不放在心上。
无论是今日的相邀,最开始的花灯,亦或是此时此刻这惟妙惟肖的一家家店铺,处处都透露着有心。
若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么在猜完谜后,疆姜已经约摸猜了个大概。
说是询问,其实只是不想在二人心中留下疙瘩。
任何疑问不解开,都有可能成为无穷的后患。
禹司凤也随着疆姜停下,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掌心又不自觉拳起,薄唇微抿。
禹司凤今日是你生辰,又是上元节,本该为你庆贺,却只能被困于此,与那相比,这点准备实在算不得什么。
疆姜。怎么算不得什么。
疆姜眨了眨眼。
疆姜。那落画的每一笔,题词的每个字,这里的一砖一瓦,每一处亮起的灯盏,这座城。
疆姜。都是你的心血。
疆姜。是我收过最好的生辰礼。
她说了多么让人心动的话,本人却半点不觉得,甚至还一如往常的踏了层台阶。
见禹司凤依旧纹丝不动,像是风化了在原地,又回首看向他。
疆姜。当真是最好的。
彼时,许是疆姜游玩的放松了心情,又许是太过感动于禹司凤的有心,她立在台阶上回首这句话,行动之间的礼数都退了一射之地,剩下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诱哄孩童的温柔。
禹司凤放松了眉眼,放任自己心中炸开的烟花染上眉间,笑的纯粹。
禹司凤你喜欢就好。
禹司凤抬步跟上,二人一同踏过长阶。
行动中,被一根布带牵在一起的两只手背距离实在太近,虽说已经极力控制,但还是碰到了一回。
本身这一下午下来,对这样实在浅而愈浅的触碰二人都习以为常,但不知为何刚说完那段话后,这会儿疆姜觉得手背一阵发烫。
莫非是因为这个疑惑还没解开?
疆姜想了想。
疆姜。不过……司凤啊。
禹司凤嗯,你说。
疆姜。逛街而已,又是为了我的生辰,只要你说,我便会答应,又为何让我捏着这布带呢。
疆姜轻轻晃了晃缠着布带的手腕。
疆姜。总该不会是怕我走丢罢?
禹司凤那倒不是。
本身他想牵着她逛这样的小心思难以开口,可有了疆姜的肯定,以及傻瓜也能察觉疆姜这一天的放松心情后,禹司凤此刻心中信心万丈。
禹司凤只是今日适逢元夕,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禹司凤而如今这天地之大,却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
他满是认真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孩童的纯真,认真的神色却彰显着他并非孩童。
禹司凤我想陪你过生辰。
禹司凤用相依相伴的方式。
禹司凤只要你不嫌我,我愿一直陪在你身边。
禹司凤抬起手,轻轻圈住布带,眉目盛着快要赶上月光的满足。
禹司凤我会陪着你。
禹司凤你永远不会孤单一人。
那根布带不长,在两人手腕上圈一圈之后就更短了。
可是此时此刻,却又显得无限长。
仿佛真的只是圈了这么一回布带,两人便立下了什么盟誓一般,即便之后布带不在,那些话也会牢牢束在手腕上,一字一句嵌在血脉中。
若是平常,疆姜会说,你的人生是属于自己的,你的努力也应该是为自己,而不是这样简单的将后半生寄托在另一人身上。
但今日却无论如何张不开这个口。
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说长也短,说短也长。
他们早已在幻境中单独磨砺,并肩作战五十载有余。
可是真正相处的时间,怎么算也不到一年。
疆姜体会不到禹司凤那种震撼的喜欢,也解释不清许多时候对他的偏袒,更无法为自己甘愿与他同留十三戒找出除了修炼以外的任何目的。
但这会儿,她的心里却酸酸软软。
为禹司凤说这段话时纯粹的关切呵护。
像是被捧在手心,又像是被她自己反复揉捏,一时的滋味,像是千百字都无法尽诉。
而疆姜此时若能明白,便会知道是那一句——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