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之隔

二人又在十三戒中设秘境，这回疆姜投入的比之前认真，总体来说各种乱七八糟的妖兽都比上回凶猛。

禹司凤从一人单打，到疆姜偶尔与他双打，最后实力相匹配的所剩无几，二人只好对打。

山中岁月容易过，一天挨着一天摞。

各种锻炼秘境加起来约莫五十载，十三戒中也过了年，禹司凤一天天算着，终于是到了正月十五。

看着疆姜入定的一如往常，禹司凤又欣喜于到了她生辰，又遗憾于这第一个生辰难免太过寒掺，什么都没准备，生辰之礼拿不出来不说，竟然连一桌像样的饭都没。

如非有其他影响，疆姜打坐入定一般半日，禹司凤往常与她同定，便连本该热闹的除夕年节也如是，不过今日静不下心来，只好这么坐着看她。

今日，人间最是热闹，食浮元子，闹花灯。

又恰好是她生辰。

他们一起过年，多少名不正言不顺，可一起过生辰却本该水到渠成。

而可惜，十三戒中无分昼夜，自然也了无杂念。

恍惚又是半日过去。

按照往常，他们或是直接在此处练功，或是去幻境之中，可是今日，当疆姜神思清明张开眼时，却只看到个一脸纠结的禹司凤。

疆姜。司凤。

禹司凤啊，嗯？

疆姜轻笑。

疆姜。怎么了，神思不属成这样，可是修行遇到了难处？

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却又处处对他心怀关切的疆姜，越令禹司凤心中倍感疼惜。

她本不是这里的人。

为了苍生奉献自己，几乎手下性命，在未知缘由情况下来到了这异地他乡，仍旧心怀悲悯。

可这才只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年。

第一个生辰。

原本还觉得自己花费时间练习的幻境有违疆姜让他修行的初衷，可这会儿却觉得，他的生辰可以不过，只在疆姜的生辰，一年只偷懒这么一回，也不为过吧。

禹司凤修行无碍，只是今日另有一桩事，需要你相助。

疆姜微微点头。

疆姜。但说无妨。

禹司凤左手微微抬起，又被强行压下，略想了想，从自己衣摆扯下一段布条。

疆姜。这是……

禹司凤比了比长度，若是他们二人分别拽住两端，倒是完全可以将距离控制在与平常一般无二。

禹司凤你捏着这一头。

没有多问为什么，疆姜伸出指尖轻轻捏住布条一端。

另一端正稳稳握落在禹司凤掌中，他神色如常，只是攥紧的掌心透露出些许紧张。

疆姜没有催促，也没有询问，只是静静的望着禹司凤，等待他做出讲解。

果然，几乎只是两眨眼的功夫，禹司凤有些绷直的手背略微放松，似乎已经调整的差不多。

禹司凤你先前教我的秘境之法，我有练习过一些日常的小地方，今日拼凑的差不多，想邀你一观。

听他说完，疆姜展颜一笑。

疆姜。原来是这事。

疆姜。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还损了衣裳。

他放松的手背隐隐又有绷直的趋势，只是这回看着倒不像紧张，似乎局促的很，连耳际都红了一片。

禹司凤我所造的景物，并非与锻炼修为有关。

疆姜轻轻摇了摇头，眉目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疆姜。不妨事。

疆姜。修炼只是为了更好的充实自己，提升修为，可以做更多的事。

疆姜。但这并不代表你一定要断情绝爱，戒除一切喜好。

疆姜。只要并非纵情声色，任凭私欲蔓延，污了本心，便不必太拘着爱好，为博自己一乐做出些布置，无损他人，便不打紧。

说完，疆姜下意识动了动手腕，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司凤看着有些踯躅，原来他今日的私心影响的是她。

疆姜伸手将布条在手腕上转了一圈，尾端余下的那点，反反复复的圈在前头那个圈里，手法简单，但束缚的还算牢固。

末了，还展示给禹司凤看。

疆姜。若你今日要影响的人是我，那么，我并不觉得被影响，愿欣然同往。

禹司凤心中暖洋洋的一片，面上的笑容比疆姜更灿烂，眉眼的笑意像是满园的春色没锁住门，哗啦一下全都倾洒而出。

不再多做犹豫，禹司凤也用同样的方法将布条的另一端圈在自己手腕上，以表示同疆姜一样，甚至更为雀跃的心情。

只不过都圈好了才发现，疆姜和他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一大截。

两人因为都扬起了手腕，联动肩膀和头都微微前倾，虽不至于过分亲密，在一同练剑的那些时候甚至有过更近的距离，可却都不敌此时此刻这种莫名的怦然心动。

且就算两人的手腕都不粗，但那布条本就没有多长，这么一缠，两人的手背间距不过一拳之隔。

一拳之隔。

一根布条。

却一个心无旁骛，一个砰砰响动。

压下满心满脸的热意，禹司凤在疆姜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自己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