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梢

方海市面无血色的趴在床榻上，她的食指轻轻动了动，只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她都觉得无比疲惫。余光一瞟，一个人影向她愈来愈近，那月白色的衣衫，她一瞧，便知道是她的师傅。

       “您还想对我说什么呢？”

        方鉴明站在床边默默良久，背对着方海市坐了下来，没有责骂也没有劝慰，只问她：“后悔嘛？为了这么一个女子，傻不傻。”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惹得方海市忍耐许久的泪珠决堤般流了出来，她倔强的一把擦干，却越拭越多，沾湿了她的衣袖。

        她也不知道了，曾经她以为自己与缇兰是两情相悦，可如今却是真情错付，她傻傻的将一整颗心递了过去，而那人却从来都不曾站在她对面过，更别提接过，于是摔了个粉碎。

       “我不知道，师傅，我真的不知道了。”她像个孩子一般受了委屈，便将自己躲在方鉴明的羽翼下。

      方鉴明低头看着自己带大的女孩儿，她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笑着的，敢于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更是个难得的将才，若不被拆穿身份，何愁不会青史留名？可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子要死要活，红尘染身。

      他喃喃自语道，“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的，不值得。”

      方海市哭了一通，第二日却像是突然想开了，穿戴整齐前往书房找到方鉴明，说要即可前往黄泉关。

      “放屁！”方鉴明这样的人物都难得爆起了粗口，他疾步靠近了低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方海市，冷声道，“方海市你抬头看着我！你这样做，到底是想忠君报国，还是为了宫里的那人！”

      “自然是为了忠君、报国。”后面的两个词简直就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被方海市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方海市！”方鉴明被她气得往后踉跄几步，扶着脑袋低声怒吼，“你现在就是感情用事，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情况去黄泉关会落得什么下场？”

       方海市直挺挺的站着梗立脖颈，倔犟道：“我会回来的。”

      “你在那里马革裹尸还差不多！”

      “不管师傅您同不同意，我也已经向陛下请命了。”

       方鉴明看着她的眼眸都气笑了，指着方海市的鼻子骂她：“先斩后奏这一套，你可真是玩儿的比谁都明白。”

       方海市脊背挺得笔直，“碰”地一声跪在地上，她垂眸望着地上的花纹，说：“我自知对不起师傅对我的教导，可去黄泉关是徒儿如今唯一的心愿了，我会回来的。”

        “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黄泉关是大徵的要地，只有去了那里我才能直面鹄库的强敌......”

        方鉴明摆了摆手：“你别拿这种话糊弄我。”

       方海市叹了口气：“我想出去静一静。”

      方鉴明被气得蹬起眼珠子：“你去哪儿不行，非要去黄泉关！”

      “师傅......”

       见她去意已决，方鉴明也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的，只能无限拖延她离开的时间，叫她把伤养好了再去，这些日子便去军营操练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