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

    “若是娘娘想让她与你都安然无恙，便请您与小徒保持距离，反正您从一开始也没想真的叫她负责不是嘛？不过是一夜荒唐。”

         只是一夜荒唐而已，当不得真。她是和亲的公主，哪怕是为了报复，也不该。可当那层遮纱布被方鉴明揭下，她才知，原来她还是怕的。

         外面骄阳似火，可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半份温暖，同她的指尖一般，冷极了。

         她的陪嫁侍女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了，抬起头说：“公主，小方大人进宫了！”

        缇兰突然回过神，她很想去见见方海市，问她要去哪儿？还会不会回来见她？

       而此时方海市跪在帝旭的面前，态度是难得的恭敬守礼，垂着头一板一眼的请求着被派遣去黄泉关。帝旭饶有兴趣的审视着方海市，突然说：“你受伤了？”

       方海市一僵：“只是一点小伤。”

       帝旭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药膏苦味，这可不像是小伤的模样啊。他慢慢从上面走了下来，只将手轻轻在方海市肩上按了按，肩上的衣服立马从内渗出暗红色的血迹，而她的额上也流出几滴冷汗。

       “你受了这么大的伤，还请命去黄泉关，怕不是不要命了。”帝旭冷笑道。

        方海市只是沉默的跪在那里，不说话。看样子去意已决，帝旭却越发头疼，一个个的都是这个样子，方鉴明是这样，他教出来的徒弟也是！

        方海市是难得的人才，他也不想看见她宝珠蒙尘，或是兰摧玉折，他是疯，可他也是个好皇帝，不忍看见一个栋梁之才夭折。

        “既然你一心为公，那朕便准了你。”方海市正要领旨谢恩，却听见帝旭又加了一句，“平了叛乱，朕要你活着回来，明白吗。”

         “臣领旨谢恩。”

          她低着头掩盖自己的愧疚之情，她愧疚，却从不后悔。

          直到遇见了缇兰，她说：“听说你要出京了，我来送送你。”

         方海市敛下双眸，柔声道：“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将来，不择手段。”

         可缇兰不似她想的那般羞涩回应，反倒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用最温柔的话语诛她的心：“小方大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你我之间，就算有了一晚，也依旧算不了什么。”

         她不似你想的那般美好！师傅的话对应此时的场面，象征极了，可她还是不肯相信，坚持着自取其辱：“是我师傅和你说了什么嘛？”

        缇兰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是说了，可我想确实不算什么。你是女子，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不是嘛？”

       “我。”方海市一时语塞，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双目赤红的看着缇兰，看着缇兰一遍一遍的伤她的心。

       “只是因为一时欢愉，便把我们两人都搭了上去，不值当。”

       方海市苦笑着，泪光在眼里闪烁：“我的孤注一掷在你眼里，只评得上一句不值当，是与不是？”

       缇兰的手一颤，躲开了方海市的眼睛：“是。”

        “臣明白了，以后都不会再叨扰娘娘了。”

        方海市加速躬身行礼离开，此时背后的伤已经不重要了，比不得她的锥心之痛。

        “方海市.......”

        “娘娘还是将所有的温情留给陛下吧，臣，消受不起。”

        话还未听完，方海市便疾步离开了，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团浆糊，当不得真？哪里当不得真？是她们昨晚的荒唐，还是从一开始的相识相知？

        她本就是强撑着进宫，回到马车上时却吐出一口血，掌心的龙尾神吊坠喷溅上点点血迹，她看着只觉得刺眼极了。

          在晕倒前，她看见了朝她焦急奔来的方鉴明，她无力的笑了笑说：“师傅，徒儿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