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暄脑子里有很多超出这个时代的知识，但在自己拥有权利之前是一点都不带拿出来的。
现在，时机到了。
就在褚暄持续备战的时候，朝廷却又传出换新帝的消息，要知道上一个上位还没一年呢！
这皇帝天天换，她家阿姊却一直都是太后，这都第三次摄政了吧？
啧啧啧。
褚暄没有等到朝廷对她讨伐，只等到了谢安。谢安在看到褚暄的脸后也没有丝毫意外神色，想来也是知道真相的。
她将人恭敬引入府中，备上美酒佳肴，摆出欲秉烛夜谈的趋势。结果，谢安在吃过晚膳后就告辞要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谢安找到褚暄的书房，褚暄也随意让对方参观。在发现褚暄不办公，只是盯着自己后，谢安也不管着自己的嘴巴了，拿着一样文书就评价一句。
“嗯，这个记账方式不错，简洁明了。”
“嗯，这个官员救灾很及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嗯，今年收成有这个数也算不错了。”
怎么……舅父好像还很满意的样子？
谢安看向褚暄，问道：“你的治理方法很好，为何不向朝廷禀报？”
这能说？很多人会坐不住的。
褚暄没说话，但谢安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谢安叹了一口气，“这事得慢慢来，朝廷决定迁都回洛阳了。届时，你可能会被调离此地。”
平调去南方啊？
不会是被骗到南方杀吧？
桓温都死了。
她害怕。
谢安跟会读心似的，解释道：“放心，会到益州任职，获”益州王爵位。”
“舅父，您生病了吗？”
您脑子坏掉了吗？
益州！王爵！这两者哪一个都很炸裂很离谱，褚暄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谁假扮的谢安了。
谢安白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一句话。
“女皇的妹妹，有个王爵加封怎么了？”
“……”
褚暄这会儿也坐不住了，直接从书案后绕了过来，认真看着谢安，最后求证道：“舅父，你不能坑外甥女。”
“若是改朝换代可以令天下安稳，百姓和乐。那么，我愿意。”
“天下安稳需要统一，士族手上不能有过多的武装。百姓和乐需要食物，士族手中不能有过多的土地。”
“我愿意。”
“槽，干了！”
赢了名垂青史，输了遗臭万年，怎么都不亏！
其实，只要拉拢了北境的褚暄，成功率便有百分之五十了，再加上谢家的百分之二十，如果这种程度都不敢干，那就枉来世间一遭。
但也不能直接莽，幽州还没打下来，不过在火药的威慑下，也只是迟早的事。
谢安不是直接来找褚暄的，而是一路考查，先前的认可都是真的，他只说了一句谎。
仅凭着这一句谎，一封假的亲笔信，便使得褚暄带兵南下回京。
她是回来给阿姊助力的，进入皇宫需要卸下甲胄兵器，但阿姊却允许她不必如此。
走过长长甬道，一种压迫感袭来，使她顿住了脚步。
褚暄清晰地看见为她引路的宫人身子瑟缩了一下，随后快步跑开。几乎是同时，甬道两侧架起了弓弩。
是陷阱！
留在甬道下就是活靶子，这高度就算没有飞爪，她要上去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甬道两侧的兵卒还没用上几只弩箭，褚暄便飞身上墙开始收割弓弩手的性命。
这些人想杀她？
做梦！
可是，当长兄出现时，她的动作产生了迟疑。随后是阿姊，舅父。
所以，这就是针对她的骗局吗？
“为什么？我没有做什么啊？”
她的手脚开始发软，这并非她本意，但无法控制，只依稀记得出门前长兄让她喝的粟米粥。
“为什么要选在这里？”
如果要杀她，在家不好吗？她在入宫前还被特意请回家了一趟，如今看来满满错处。
褚暄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衣甲和刀剑，懂了，杀人需要罪名。
被她视线扫过的人无一理直气壮，想来都是知道自己不占理的啊。
啧。
她那雍容华贵的阿姊说：“承安，只要你交出兵权，阿姊不会杀你，你依旧可以承爵，富贵舒适地过完一生。”
她那文质彬彬的长兄说：“听话，亲人不会害你。”
她那性情温和的舅父说：“为了晋室的延续。”
竟然只有谢安说了实话，可是如果不是他说……
算了，不重要了。
左右是败了。
“我早就说过，我无时无刻不在嫌弃这个世界。”
褚暄面无表情地将甲衣脱掉，露出里面鲜红的中衣。她抽出匕首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对着心脏狠狠刺了进去，握着手柄的手拼尽全力一转，便是瞬间就丧失了生命。
“小妹！”
褚歆冲了过去接住滑落的褚暄，颤抖的双臂证明了他的无措。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想让你死的。”
这话，褚暄是有点相信的，只是依旧心寒。心寒也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中毒了，那股不知名的毒素破坏了身体的平衡。
她的身体毁了，今后就是个废人。这样无能为力的日子不管多舒适也不是她要的，所以，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
抛弃亲族，抛弃梦想，抛弃一切。
下辈子，她要做一个普通人，造福天下的事谁爱做谁做。
——
马文才在染上疫病后曾一度在鬼门关徘徊，马郡守烧香拜佛为他祈祷，最后他被救回来了，为向漫天神佛还愿而改名佛念。
他原本是对此不屑一顾的，但是当他拿下幽州想与褚暄分享喜悦时，却得知褚家四娘子病逝的消息，那个顶着她挣来的爵位的人不是她。
褚暄怎么可能病逝呢？
褚熙怎么可能重伤呢？
不过，他没有机会去查证了。但即便不查证，在死前看到谢安的那一幕就证明了一切。
为了晋室的延续。
狗屁！
是为了权势！因为褚暄有弱化士庶差距的行为，所以才被做局杀掉的！
这些人都是为了维系自己的统治！
在意识消失之前，马文才最后的念头就是那顶峰。
富贵权势，只有拥有绝对的富贵权势才能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人或物。
（下一篇是第二世，第一世没在一起，下一世会的。失败是常态，褚暄败在对亲族的信任上，马文才败在权势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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