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24

　　王行之？

　　王家双生子其中一个？

　　好吧，这下子褚暄知道自家兄长原本属意的人选是谁了。她敢跟自己兄长抬杠，但是舅父毕竟年长一辈，面上还是需要恭顺的，所以她答应了下来，准备私下解决这一桩本就未成的默契。

　　谢安一道将谢道韫与褚暄带回会稽了，褚暄让苏白跑了一趟尼山书院，以家有喜事为由请了几日假。

　　山长等人知晓褚暄与谢道韫的关系，加上书院也是要派一名代表来参加订婚宴的，这假自然请得非常容易。

　　到了定亲这日，褚暄便换回了女子装束。平日里如何穿着不重要，但这样的宴会还是需要重视的。

　　谢道韫看着镜中一身红装的自己，面上全无半点喜色，眼中带着丝丝迷茫。

　　“阿姊。”

　　“怿安，你说如果王徽之也像他兄长一样可如何是好？”

　　褚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与谢道韫不同，对方不一定会赞同她的做法。

　　谢道韫幽幽叹气，“王谢两家为当世豪族，这桩婚事是命中注定的，无论我愿不愿意，无论他喜不喜欢，都无法改变。”

　　为了家族，她必须嫁。

　　见她这样，褚暄觉得心头闷闷的，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出去了。

　　想着这个时候自家人也该到了，褚暄便想去前院看看。前后院之间隔着一个大大的花园，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翠竹奇花，生机勃勃，怪石堆叠，嶙峋有势。

　　五月的风从身旁掠过，带走了随意别腰间丝娟。绣着青竹的丝娟被风托着吹向了池塘，少女只能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在蜿蜒曲折的廊桥上追逐。

　　那风好似有自我意识一般裹挟着丝娟，似远似近勾着人穿过水榭，停留下在月洞门下。

　　月洞门下屹立着一位少年郎君，身穿水墨衣，面如中秋月，鬓若刀裁，眉目如画。他手中的青竹丝娟微微晃动着，与其身侧的青竹丛交相辉映。

　　“这位郎君，不知可否将丝娟还我？”

　　少年郎君如梦初醒，颔首应答后将丝娟小心挂在了青竹之上。

　　“在下告辞。”

　　待人离去后，褚暄立刻摒弃了那一副弱柳扶风的娇弱，提起裙摆迈着大步一把扯过丝娟后扬长而去。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谢府前厅，礼乐声齐响。

　　褚暄搀扶着新娘缓缓走来，谢道韫盖着盖头，看不清对面的红衣郎君长相，但对方在考校阶段信手捏来才气令她稍感慰藉。定亲仪式过后开席，褚熙等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跟褚暄单独说话。

　　亭中，褚熙一直走来走去，半天说话不到点子上。褚暄等了好久，终于憋不住开口了：“次兄，有话直说，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怿安，你告诉次兄，你究竟想干嘛？”

　　“长兄没说吗？”

　　“说了，我不信。”

　　褚暄白了他一眼，“不信还问什么？”

　　“你、”褚熙四处看了看才问：“你真想当官啊？”

　　“是啊！”

　　褚熙本人是不愿入仕的，他搞不懂褚暄为何有这般执念，甚至还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问道：“既然你要用褚暄的身份为官，那为何不直接让阿姊给你个女官做呢？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阿姊能直接给的都是宫廷女官的职位，我在外面呆着。”

　　“随你吧！不过这几个月在书院没被欺负吧？”

　　褚熙有些担心，外面的书院不比族学，都是男子，他着实担心自己的好妹妹被欺负。虽然妹妹武功比他高，但依旧是需要好好关心保护的妹妹。

　　相比褚熙的忧愁，褚暄就无畏多了，她摆摆手，随意道：“次兄不必担心，这世上能欺负我还全身而退的人根本不存在。”

　　“又说大话。”

　　“我乐意。”

　　想想对方那极高的武力值，褚熙暂时放下了心，随后又道：“方才筵席上你看到新郎身边那个小郎君了没？他就是王行之。”

　　“怎么你们还没放弃啊？我不想成亲，我一心只有当官，男人只会束缚我前进的脚步。”

　　“也是，你这样的若是成了哪家的宗室妇，哪家的霉就算倒大了。也幸好长兄生的是儿子，我又有了三娘，嘿嘿……否则还真有可能被你影响了。”

　　褚暄撇了撇嘴，“若真有影响，那将我逐出门去。”

　　“小妹，次兄开玩笑的。”

　　“我没有。”

　　褚熙沉默良久，只道了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褚暄并非是在使性子，只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性罢了，提前说出来也是为了让兄长有个准备，届时下得心，她会接受的。

　　至于王行之，她也见过了，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俩是不可能的。既然褚熙来了谢府，那她也就不用自行出面了。

　　忽然褚熙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妹，你跟次兄交个底，你是不是在书院有相熟的郎君了？”

　　“次兄，要不你去写话本吧？这样的想象力不能浪费。”

　　褚熙闭了嘴，因为廊桥那边来人了。来者穿着谢府侍女的衣服，对两人恭敬道：“褚郎君，褚娘子，主院府君有请。”

　　“知道了，我们这便去。”随后，褚熙给褚暄使了个眼神，褚暄了然，会在外面守规矩的。

　　不过宴席过后的次日，褚熙就带着褚暄从谢府告辞了，等到了钱塘，两人默契分别，一人前往尼山书院，一人返回建康。

　　在新一轮的品状排行中，梁祝二人夺魁。原本极为在乎名次的马文才在放榜日竟然只是淡淡地看了眼，便一脸平静地离开了。

　　王蓝田在书院消失后，秦京生与马文才之间失去了缓冲，使得他行事愈发小心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最近马文才心不在焉的。

　　不过，奇怪的也不止马文才一个人，祝英台也怪怪的，原本梁祝二人就像连体婴，形影不离的，可是最近祝英台却好像在躲着梁山伯。晚上两人之间有书山隔着，白日里有王慧这个人山挡着。

　　渐渐的，秦京生心头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