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23

　　谢安本就为王凝之的才情所喜，此刻见了褚暄，更是预约。

　　“是四郎啊，来，你还未见过王家二郎吧？舅父为你介绍，这位就是王凝之，你道韫阿姊的未来郎婿。”

　　褚暄看着贴了小胡子的梁山伯皱紧了眉头，而梁山伯在褚暄出现的那一刻便想逃了，而后又得知了王凝之的议亲对象是谢道韫，顿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安看出了气氛的诡异，疑惑道：“怎么了，四郎你认得王郎君？”

　　“暄并不识得王郎君，只识得梁郎君。”

　　话虽如此说，但褚暄的视线却直直看向了梁山伯身旁穿着下人服饰的王凝之。

　　王凝之意识到自己穿帮了，连忙站出来告罪。

　　“大人，在下才是真正的王凝之。”

　　（这里的大人是父母长辈尊称，比如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兄长大人等。）

　　谢安愉悦的神情顿时收敛，知道酒楼大堂不是什么说话之地，便在褚暄的建议下一同上了楼上雅间。

　　褚暄为其引路，将雅间留给了谢安与王凝之，她则在外面询问梁山伯。

　　“山伯，你假扮王凝之是为了替他相亲吗？”

　　“我本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是陈夫子要我去帮王兄的忙，我出了书院见了王兄换了衣服才知道是替他相亲，方才在楼下才知道相亲的对象竟然是谢先生。如此一来，便是你不点破我的身份，待谢先生来了也一样兜不住。”

　　褚暄觉得脑仁都在疼，这相亲当然是要见当事人了，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道韫阿姊定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她正这样想着，却透过走廊看见了相携而来的谢道韫与祝英台。祝英台身着女装，谢道韫穿的却是侍女的衣服。

　　褚暄只想道一声好家伙。

　　不过，她俩可不能这样上去！

　　梁山伯循着褚暄的视线往下，祝英台似有所感，两人正好对望，又齐刷刷地移开了视线。

　　祝英台当即要跑，但褚暄已经利落下楼，拦住二人。

　　“阿姊，情况有变，你找个地方跟祝英台把衣服换回来，舅父也在楼上雅间。”

　　“啊？”

　　谢道韫顿时慌了，褚暄拉住她走出酒楼，“那边有个成衣铺，快去吧，我在这等你。”

　　“好，好。”谢道韫带上祝英台一起走了。

　　迷迷糊糊的梁山伯从楼上下来，“怿安，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好像看到了谢先生和英台呢？不不不，英台是男子，那位分明是个貌美的小娘子。”

　　褚暄没有搭话，只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那分明就是祝英台，都看见了怎么还带自我欺骗的呢？

　　她环着胳膊扫视着周围，视线最后定在一处转角的背影身上。

　　“郎君！”

　　苏白，从酒楼里跑了出来，对褚暄说道：“郎君，谢府君唤您和梁郎君进去说话。”

　　“好，你在这里接应道韫阿姊。”

　　“喏。”

　　梁山伯心慌得很，被褚暄拽上去后就连忙道歉，然后低着头不敢看人。

　　谢安叹了一口气，宽慰他两句，并真心实意地赞扬他的文采，这才令他渐渐放下了悬着的心。

　　随后，谢安又问褚暄：“四郎，舅父记得你与道蕴相约在钱塘碰面，如今已过两月，你怎的还未回建康？幼安该担心你了。”

　　幼安是褚暄长兄褚歆的字，很明显谢安还不知道褚暄在尼山书院读书，她便打哈哈过了，更多细节私下再说，现在这里还有外人呢！

　　“舅父，时候还早呢，不着急。再说了，现在也是王郎君和道蕴阿姊的事比较重要，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王郎君说是你组织了这一场见面，怎么道蕴还没到？”

　　“快了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是苏白的声音传来，“谢府君、郎君，道蕴娘子到了。”

　　“进来吧！”

　　门外的谢道韫一听果然是自家叔父的声音，深呼吸一口气后推门进去。

　　雅间内的人还不少，但谢道韫只需向谢安正经行礼，其余人颔首即可。

　　在一众人员的围观之下，谢道韫与王凝之的相亲就这么正式开始了。过程的尴尬不必赘述，总之结果就是谢安与谢道韫都对王凝之不太满意。

　　而王凝之显然也感觉到了，纵然失落，但也有风度地表示不介意。

　　王凝之与梁山伯一同退走，雅间内便只剩下了谢安、谢道韫、褚暄。

　　谢安看了看沉默不言的侄女与甥女，率先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与王右军定下道蕴与他家二郎的婚事之前，并未真正见过本人，只想着他的儿子总不会差的，谁知道……”

　　褚暄此前并不了解谢安与王凝之聊了些什么，不过谢道韫来了之后，她倒是没有回避，也大概了解了一下王凝之此人。

　　王凝之是书圣王羲之的次子，一手字深得其韵，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的学问远远比不上谢道韫，而且最重要是他信道，奉行唯心，而谢道韫却是现实主义，两人三观都不合。

　　原本定亲宴在五月初五，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谢安对谢道韫有些愧疚，想起了自己原本看好的人选。

　　“道蕴，我原本是看好王右军家的五郎徽之的。子猷才华出众，只是生性落拓，有些不修边幅，这才选定了更加稳重王二郎。”

　　“有劳叔父费心了。”

　　褚暄看着恭顺的谢道韫，出言道：“舅父，这王家子都不合适了，那还有什么人配得上道蕴阿姊？”

　　“没有。”

　　所以，谢道韫必须在王家子中选择一人，而谢安方才提到了王徽之，怕就是暗示谢道韫选他了。

　　想明白的褚暄沉默了，这种情况不是她能搭话的。

　　良久，谢道韫应了句：“侄女全凭叔父做主。”

　　谢安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与王家商量一番，这五月初五的定亲人选便改为王徽之了。”

　　褚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谢道韫，对方低着头，她看不清那双微敛的眼眸下藏着怎样的情绪，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怅然。

　　“怿安，道蕴定亲那日你也来送嫁吧。届时，王家人也都会到场，你正好可以与行之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