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愿与浮生共绮年
本书标签: 古代  有甜有虐  原创古代言情   

卷拾壹.怕他作甚

愿与浮生共绮年

“年儿!为师平日教你的规矩呢?!”靳兴安见状,转过身来低声呵斥,见苏绮年黑着脸,一百万个不痛快,心下生出些许无奈,只好对韩忱瑜赔笑道∶“她原是我的一个小徒儿,跟随我十年之久,年方十七,正值年少无知的年纪,性格莽撞,因办案之故常在道上行走,染得一身江湖习气,但心性纯良,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原来是靳将军的徒儿,”韩忱瑜闻言,立刻回身向苏绮年拱手∶“幸识,幸识!”

苏绮年依旧拧着一张脸,抱着双手,两眼盯着天花板,愣是不肯拿正眼看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通政使大人。

“年儿!”靳兴安先是压低声音提醒,“快见过韩大人!”却见她只当耳旁风,别说是右耳出,估计连左耳都没进去,急怒下提高音量喝道∶“年儿!”

靳元见爹那铁青的脸色实在唬人,连忙扯了扯苏绮年的衣袖,凑到她耳边∶“苏爷,算我求您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您就委屈一下,再这么下去,我爹老人家非得让你活活气死不可!”

苏绮年瞟了一眼师父,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仿佛憋了天大一口恶气,不情不愿地抬手抱拳,只是眼睛依旧看着别处∶“在下姓苏,六扇门捕快。”

“姓苏?”韩忱瑜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笑道∶“那一月连破三案的京城神捕,说的莫非就是这位苏小公子?”

“不敢当,”苏绮年面无表情,“不过是端着官府饭碗替人跑腿卖命的主儿罢。”

韩忱瑜摇头道∶“小公子谦虚了,此事我早有耳闻,当时传进京城的时候,人人皆赞你为神捕,在这个年纪便能办如此大事,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罢,罢!”苏绮年摆手道,语气中带些讽刺意味∶“今儿刮的什么风,把通政大人这尊金佛刮到我们六扇门的小破庙儿里来了?”

“小公子说笑了,”韩忱瑜依旧满脸笑容,让苏绮年不禁心生疑惑他是不是天生就长了这么一张笑脸,“韩某曾在江南任职,不久前刚调任左通政使才得以回京,久仰六扇门大名,所以特来登门拜访,今日能与各位相见,实乃幸事。”

“马屁精!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苏绮年撇嘴,在心里恶狠狠地将这位新官儿臭骂了一通,好半天才接上一句∶“以后就用不着劳烦大人您了,有何事托人吩咐下来,只要不缺少晌银,我们统统照办就是。”

靳元父子都听出了苏绮年明里暗里下逐客令,正思索着怎么圆场,却见韩忱瑜慢条斯理地坐回靳兴安平日坐的红木太师椅上,捻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丝毫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淡淡道∶“前些日子我听闻六扇门接下了一起案子,有人负债未还被告了官,此案纠结两月有余,却仍然毫无头绪,可是真的?”

“想必催我交差才是韩大人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吧?”闻言苏绮年心中便已猜中八九分,“大人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向我探听虚实?怎么,这破案子就这么要紧,竟派堂堂通政使亲自来催我?”

“哦?”韩忱瑜挑眉,脸上表情带着几许诧异,道∶“韩某竟不知这是苏小公子手底下的案子。”

“是,”苏绮年眸色沉了沉,故意拖长声音道∶“查案的人是我,两月有余破不了案的人也是我,要怪就怪卑职无能,破不了这案子,丢尽了六扇门的人,您要是实在为难,不如干脆绑了我拿到官府上去交差,另外这案子还望各位大人另请高明,早些了结为妙!”

在场的人都听出苏绮年语气颇有些置气的意味,却也不好多说什么,靳元瞟一眼靳兴安的脸色,又瞟一眼面不改色的韩忱瑜,为难地伸手再次扯了扯苏绮年的衣袖。

苏绮年不动声色地甩开,回头狠狠地剜他一眼,靳元立刻认怂,低头缩回手去,无助地望向爹爹,靳兴安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小公子说的哪里话?”韩忱瑜勾唇,似有些好笑,“天下歹人哪个不是奸诈狡猾之徒,你身为捕快,为此事日夜辛劳,何罪之有?我如何能拿你到官府是问?连苏小公子尚且犯难,想必是此案异常棘手,也怨不得六扇门,我也并无他意,只不过随口提起罢,小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是么?”苏绮年环抱着双手,晶亮的眸子与韩忱瑜含笑的眸对了个正着,目光带着捕快独有的犀利∶“如此说来,韩大人特意强调两月有余仍未结案,也是无心之举?”

韩忱瑜明显一愣,笑容凝固在嘴角,还未等他应声儿,苏绮年便接上话,大有咄咄逼人之势∶“既然不用放在心上,韩大人又何必放着那么多命案不追纠,却偏偏留心一桩负债不还?敢是这案犯来头不小,亦或是……”

“小公子多心了,”苏绮年话未说完,就被韩忱瑜打断,那张轮廓清晰的俊脸上又恢复了一贯从容平静的表情,虽然带笑,却掩不住眼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神色,“原是韩某失言,不想冒犯了小公子,”他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衫,朝靳兴安拱手施礼道∶“天色不早,韩某今日还有公事要办,先行告辞,我们改日再叙。”

靳兴安还礼∶“韩大人慢走。”靳元也照葫芦画瓢学着爹爹的样子弯腰抱拳,只有苏绮年直愣愣站着如同木桩一般,直到韩忱瑜转向她,才慢悠悠地抱了抱拳,敷衍之意自是不用多说。

靳元扭头目送着韩忱瑜出了六扇门,眼里满是艳羡∶“不愧是出身名门之人,这果真风度翩翩!”

“啪!”

话音未落,靳元后脑上早挨了苏绮年一掌,这一掌掴得干脆利落,丝毫不顾及师兄妹情分,靳元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响,随即条件反射地跳将起来∶“苏爷!无缘无故动手作甚!”

“瞧你这点出息!”苏绮年愤愤地瞅着靳元,“方才我还昧着良心夸你,枉费一番口舌!”

靳元委屈地捂着脑袋∶“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又何故与他过不去!”

苏绮年懒得搭理他,自顾自拎起茶壶来灌了一茶杯水,仰头一饮而尽∶“不就是个新官儿,我哪里有功夫自找不痛快和他过不去?”

“年儿可知他是什么人?”一言不发的靳兴安突然开口道。

“他?”苏绮年放下茶杯,“刚上任的通政大人呗,还能是谁!我向来最厌恶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要是有空闲去结识他,何愁破不了案子!”

靳兴安有些无奈∶“那你可知道韩氏一族?”

“韩家……”苏绮年眯起眼睛,作思索状∶“嘶……若是说京城的韩家我倒认得,只是天下那么多姓韩的,不知师父所言是哪一个……”

“天下有名望的韩家还能有几个!”靳兴安叹了口气,抬起眼来瞧着苏绮年,“我所言正是京城韩氏!”

“哦——”苏绮年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京城的韩家谁人不晓,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朝廷的大官员,连门阀贵族都要礼让三分,这不,当朝光禄大夫不就姓韩么?”她突然一愣,韩忱瑜的脸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怎么?难道刚才的韩……”

“他正是光禄大夫的长孙,”靳兴安淡然地接上话,“资政大夫韩稹之长子,刚过弱冠之年,已是官至正三品通政使,绝非等闲之辈。”

“当真如此?”苏绮年来了兴趣,将茶杯拍在案上∶“我说呢,瞧他年纪轻轻,竟能捞着这么大的官儿,原来是背后傍了个当大夫的爹啊!”

靳兴安把眼睛一瞪∶“小孩子家不兴胡诌!”

苏绮年不悦地撇了撇嘴,耸肩戏谑道∶“徒儿不知师父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通政大人这样儿的高枝,我一个市井小民可不敢去攀!”

靳兴安摇头∶“我并非教你巴结讨好高官,只是连各大名门都要怵他三分的人,咱们未必得罪得起,年儿年少气盛,日后还得多多留心才是,切莫与他针锋相对,更不可同他结怨。”

“怕他作甚?一个通政使罢,也不见得生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纵使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将我生吞活剥不成?”苏绮年眉峰一挑,叉腰道∶“我身在官场之外,平生最不喜与这些高官大人同流合污,既是井水不犯河水,又如何能与他们结下梁子?再说我不过是个捕快,虽说是拿着官府的银子,却也是靠自己的本事糊口,并不指着这些官爷吃饭,何来得罪一说?只要我不犯王法,他们又能耐我何?”

靳兴安瞅她半晌,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苏绮年浑然不觉,仍自顾自地把玩茶杯,只是苦了靳元硌在师徒二人中间左右为难。

“你到底还太年轻,不懂得这世上的人心险恶,”靳兴安背着手缓缓踱步,“我早有耳闻,这韩忱瑜年纪虽不大,却是官场上有名的阴险狡诈之人,世故圆滑,城府极深,招惹了他,只怕你我日后难以收场。”

“官场上耍惯了的人,哪一个不是世故圆滑阴险狡诈?”苏绮年不以为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看见他就来气,唯恐避之不及,又如何犯得着主动招惹!”

“行了行了,爷您就省省吧,”靳元在一旁忙不迭地打圆场∶“爹也是为你好,咱们年纪小,不听老人言,恐怕……”

“吃亏”二字尚未出口,靳元肩上又挨了苏绮年一拳∶“呸呸呸!乌鸦嘴!”少女瞪她一眼,话锋一转∶“我让你禀报师父的事,你可都如实说了?”

未等靳元说话,靳兴安立刻转过身来,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担忧∶“元儿都与我说了,说你在街上被流氓欺负,此事当真?可是受伤了?”

“啊?”苏绮年一时愣在了原地,脑袋飞快运转一番后,登时满脸通红,指着靳元的鼻子一通河东狮吼,“大元宝!”

靳元被吼得一个激灵,心里一着急,说话结巴的毛病就犯了∶“诶诶诶……苏苏苏……苏爷!我……我没没没……”

“定是你个蠢货胡说八道惹师父误会!”苏绮年又羞又气,也顾不得他在一旁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转向靳兴安道∶“师父,你别听大元宝瞎掰,这偌大京城,谁敢欺负我苏绮年?今日之事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在路上偶遇几个为非作歹的江湖贼人,拾到几样他们的随身物件儿,觉得这些人来路蹊跷,故特意向师父禀报,以防万一。”

“哦?”靳兴安这才放下心来,“拾到了何物?可有带回来?”

“那是必然,”苏绮年忙不迭地从怀里捞出捡到的木坠木牌,连带那把弯刀一起,双手捧着送到靳兴安面前∶“就是这些,烦请师父过目。”

上一章 卷拾.通政大人 愿与浮生共绮年最新章节 下一章 卷拾貳.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