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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壹.烫手山芋

愿与浮生共绮年

苏绮年游历人间十七余载,平生最容忍不了的就是和银子沾边儿的事,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和钱有关,她必定肯花上九牛二虎之力也不会让自己亏一个铜板。

此时此刻,一身轻装的小捕快正心满意足地掂着手里鼓鼓囊囊的钱袋儿,盘算着怎么犒劳自己早就空虚得连声叫唤的肠胃。

“这个该死的穆衍狗贼!”小捕快气得咬牙切齿,一想到自己为了捉拿这个名叫穆衍的家伙,从清早睁开眼睛到现在正午连一滴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免不得要把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狠狠骂上一顿。

自从两个月前有人将他告上官府,一番推辞后她就不情不愿地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她压根儿就连这个人的影子都没逮着。做捕快两年有余,她第一次花费这么长时间都交不了差,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她捕快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距离领命至今早就过了几个比限,按照捕快的规矩,她本是应该受到责打的,要不是情况特殊,再加上碍于师父的面子,她恐怕早就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呸!什么窝囊废,都这个年代了,还不起就别借呗!害得小爷天天为这破事儿跑腿,”小捕快饿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走路都像踩着棉花一般,一想到这家伙被告上官府的原因竟然是负债不还,她就忍不住地替他感到惭愧,不禁又是一通骂骂咧咧。

不过一感受到手里钱袋沉甸甸的重量,她的情绪就来了个阴转晴,穆衍的事情虽然尚未解决,但上个月她一连破了三起走私案,捉拿贼人二十有余,赢得百姓拍手称妙,正因如此,晌银也比上月多拿了几两,此番银子在钱袋子里轻轻摩擦碰撞发出的哐哐声,将刚才的愤怒一下子驱散得无影无踪。

“果然还是银子好啊!”她一面大发感慨一面将钱袋栓回腰带上,刚发没几天的晌银在手心里攥得热乎乎的,钱袋随着松松垮垮的步子在腰间晃里晃荡,“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算了,还是吃饭要紧,吃饱了才有力气抓贼嘛!”一番自我安慰后,她调转方向,举步走向饭庄。

 正值初夏的季节,河边的杨柳摇曳着未长齐的嫩绿的枝条,仿佛是姑娘家待绾的青丝。

  然而那河鱼河虾河蟹,已经到了长得最旺的时日。

  每到这一季,坐落在河滩上的澄阳饭庄就凭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理位置,用几道招牌菜把生意炒得火爆。放眼望去,店里客人你拥我挤,店家更是忙得团团转。

  “嗨!掌柜的,你们这儿可有新鲜的硬菜,给小爷弄几道上来!”

  这一句脆生生的吆喝,在闹嚷嚷的人群中格外清晰,楞是将店家连同好几位食客的目光“拽”到了店门口。

  循声望去,只见得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年郎”,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墨发半束,一身江湖打扮,赴宴似的姿态昂首阔步朝店内走来。

  店家已是不惑之年,眉眼长得十分和善,他摇晃着那有些发福的身子,满脸堆笑地把人迎进店里:“苏爷啊,快,里边请,里边请!”

“少年”咧嘴一笑,冲他拱一拱手,熟门熟路地摸上楼去,楼上客人见她,皆停箸打拱,口称“苏爷”。

“苏爷,来了啊!”

“来了,来了,”她一面抱拳一面寻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满脸堆笑。

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敲了敲手中的酒壶,朝她一笑∶“苏爷,来喝两杯!”

“酒就不喝了,”她嘻笑着推辞,指了指腰带上挂着的腰牌∶“今日还有要务在身,喝酒事小,醉酒误了差事可就不得了了!掌柜姐姐,等我破了案子,改日到你家酒馆里去喝,咱们一醉方休!”

红漆桃木的腰牌上,金漆大字格外醒目,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是个捕快的“捕”字。

“我们只当苏爷得空来与我们消遣,不想是有事在身!”众人随声附和,“苏爷最近可真是咱京城的大忙人啊!”

这位小小年纪却众人称“爷”的“少年”正是上月连破三案的小捕快,姓苏,名字唤作绮年,不过十七的年岁,却在京城任捕快一职已有两年,因其嫉恶如仇,两年中惩奸除恶无数,深受百姓喜爱,又常在江湖行走,每每以“小爷”自居,自此便得了“苏爷”的名号,不过比起年龄,最让人佩服的反倒是她的女儿身。

“那倒也是,”姑娘放下酒壶,“听闻苏爷上个月立了大功,真真儿是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出了口恶气!”

“就是就是!”其余人又是一通附和,“那些走私的贼人实在可恶!我们是恨得咬牙切齿,可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罢,罢,休要说你们百姓,”苏绮年摇头摆手道,“一帮被银子晃瞎了狗眼的亡命之徒,连朝廷都屡禁不止,我们捕快抓也抓不完,只能破一桩算一桩,区区几个走私贼,何足挂齿!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功。”

食客中的另一人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那苏爷此行是为何事?能否透露给咱们,让大家伙儿也听个新鲜?”

此言一出,还不等苏绮年开口说半个字,桌子就被四面八方赶着凑上来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苏绮年有些无奈地拎起茶壶猛灌一口,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这案子时日已久,说出来属实丢人。”

“哪能啊!”众人七嘴八舌地怂恿着,都竖起耳朵来听,“咱们苏爷是谁!什么时候丢过人!”

“噗——”苏绮年被逗乐了,口里的半口凉茶险些喷出来,好不容易憋住笑,她撑着头瞟向窗外∶“还不是因为那个欠债不还的穆衍狗贼!都两个月了,还没个着落,我寻思着再没进展小爷这捕快的饭碗恐怕就要不保了!”

“穆衍?”酒馆的掌柜姐姐开口了,“这名字耳熟,是不是那个欠了不少人银子至今却音讯全无的穆衍?”

“对对对!就是他!”苏绮年一激动,把茶壶“咣”地摆在桌上,众人不免被这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他是不是也欠你钱?”

“没欠没欠,没欠我,”掌柜姐姐连忙尴尬地摆手,“只是守店的时候偶然会听酒客说起这个人,听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这人我也听说过,”另一个身着褐色粗麻短衣的青年男子愤愤地凑上前来,“他欠了我家公子整整十两银子啊!十两!要不是我家公子好心,他早就被我们告到官府上了!”

“你不告自有人告,要不然我何必为这点子破事四处奔波!合着你们都知道他啊!”苏绮年在震惊之余不忘感叹,“我的老天爷,这狗贼到底欠了多少人的银子!”

“以前也没听说过此人名声如何,想必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倒是欠债不还的事已经在我们坊间传开了,”一位食客捻着手中的酒杯,“话说苏爷,你能逮着他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苏绮年把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一瞪,“要真那么容易我还至于坐在这儿吗?本来不是什么要案,却花了我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再破不了小爷我这捕快的牌子怕是要挂不住了!”

“苏爷息怒,息怒息怒!”那人见苏绮年瞪自己,连忙嬉皮笑脸地在自己两边脸颊上象征性地扇了两下,满嘴好话∶“就凭咱苏爷的能力,逮他十个都绰绰有余!”

“扯淡!”苏绮年撇撇嘴,拎起茶壶又灌了一口,脱下外衣朝众人挥了挥∶“什么破天气!该说的都说完了该听的也都听够了,回去好好吃饭吧!散了散了!”

众人散开,回到自己的桌前,苏绮年看着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上桌,早就饿得发昏的少女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穆衍那个没出息的,哪年哪月才能还清我的银子!”隐约听到身后一桌食客的谈话,苏绮年直呼扫兴,纳闷自己为何连吃饭都难以消停,更纳闷这个叫穆衍的人到底背了多少债,以至于躲得那么严实,让她找了整两个月也毫无踪迹。

十七年都没挨过这样的饿,苏绮年一连吃了两碗米饭,把盘子里的菜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仍觉得意犹未尽,遂点了一道招牌荷花酥,打算回城的路上边走边吃。

荷花酥上桌,苏绮年掏出一块儿小方绢儿,将这一盘精致的点心胡乱打包揣进怀里,顺手拎起茶壶来,吃饱喝足准备赶路。

茶壶刚举到嘴边,凉茶还未进嘴,就觉得一个白色人影风一般从自己面前掠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团白色旋风已经直直朝自己冲过来,两人不出意料地撞了个满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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