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莫爷讲了一会子时势便接着之前讲起了《三国演义》，是那回“陶恭祖三让徐州 曹孟德大战吕布”。叔淮早已听过多次，伸了伸懒腰，顿没有了兴趣。朝四围一看筱谙身旁的座位已经空，那青年学生早不见踪影，沉吟道：

殷叔淮逗得这么快？

筱谙以为他在说颜兮，便忍住笑，

殷筱谙真真是个呆子。

从茶馆离开叔淮执意陪筱谙一同回家，筱谙心知叔淮一出了家门不混到半夜自然是回不去的，便拒绝了。叔淮把自家汽车让给了筱谙，嘱咐了司机半天，而自己独叫了一辆漆皮车，匆匆走了。

开车的司机老胡四十上下年纪，养着两撇胡子，一张倭瓜脸，配上一副袁大头眼镜，活像了戏台上的小丑。说起话来，倒是斯斯文文的，做起事儿来也是一板一眼的。筱谙再三请求下才答应到元宝胡同23号走一遭。

此时已是下午一点多啦，日头正高，眼前的木门斑驳黝黑，上面贴着泛白的年画，仔细端详，隐约可见是尉迟恭和秦琼，门头上只挂了一块小木牌，上写着“元宝胡同23号”。

筱谙抬手敲了两下，并无人应答，

殷筱谙杜大哥……

仍是无人应答。

筱谙顺着门缝里向里张望，便望见张妈正坐在院中洗衣服。

筱谙用力一推，“吱嘎”一声，打开屋门，顺带着一层尘土，筱谙微闭着眼睛，忙摆手扑闪，快走了两步，

殷筱谙张妈！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姑娘啊！”说着便起身给筱谙搬来凳子，拍了拍上面的浮土，让她落座。

张妈身边坐着一个穿红衣的女人，筱谙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见过此女，此女黑眉红唇，肤白胜雪，面容消瘦，似有什么不足之症，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子和气，有一种亲近之感。倒似在哪里讲过一般，却又想不出来。

张妈指着筱谙，说道，“这就是仁杰救回的殷姑娘！”又看向筱谙道，“这是素娥姑娘，也住我们这个院子！”

筱谙和素娥相视一笑，

怎不见杜大哥？

张妈笑道：“这个大白天的，定是在大街上撒丫子拉客混嚼谷，你来的却不是时候。要见他至少也得到晚上八九点之后啦！”

殷筱谙他为何不去拉包月，比这样赚得多了，也省了些颠簸，岂不更好？。

张妈向上撸了撸袖子，笑道：“拉包月固然好，可他是外乡人，又不喜欢巴结老板，有那好事儿也轮不到他呀！”

筱谙低头应着，直由心眼里笑出来，一直笑到面上，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冷素殷伯淮，我就知道，你瞧着我的脸上快起蝴蝶斑了，魂都飞走了！

殷伯淮大老爷们出门在外，亦有难时，你这样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父亲……

冷素抽泣道

冷素好……咱们就去找父亲评评理……我一个人在家里大着肚子，你是见天的不见人……

筱谙忙的一闪身，藏到了大柳树后头，本想着远远的绕开，何苦去趟浑水呢！可巧正碰着伯淮的奶妈吴妈手中提了水桶打次经过，问道：“二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