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子棋太凶了。他坐我对面我怕是都不敢吃饭。”
噗。
林安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上午跟了一个会议翻译,结束后顺便请龚子棋吃顿饭,把从洗手间请求他保密开始欠的人情还上一点。没想到吃个饭,还能遇到这种妙人。
而对面的龚子棋脸色又无奈的黑了几分。他凶?那他眉压眼就显得凶啊是他乐意的???他不笑得时候实挺凶的,可他也不能像个傻子似的总笑吧?他没有偶像包袱的吗?!
“瞧瞧你,凶得都吓得人家吃不下饭了。”
林安抬眼在他和旁边桌打了个来回,眼珠亮晶晶的,满是戏谑的笑意,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
龚子棋陡然泄了气势,无奈低头舔了舔嘴唇,再抬头时挤出夸张乖巧的一脸微笑,呲着一口白牙:“胡说,我哪凶啊?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凶过?”
黑糖一笑就陡然变成了白糖。
那笑容也陡然撞进她眼里。
幸好手机震动及时救场。
她匆忙低头抓起手机。
龚子棋一边吃一边盯着她的发顶。
“喂?”
“啊……吃饭啊。”
“没有,不是我自己,和……”林安瞥了龚子棋一眼,“朋友。”
龚子棋眼神一顿。和她心虚的视线对上,冲她安抚的笑笑。暗自竖起了耳朵。
从她的第一声“喂?”,他就听出了不对。
半晌,林安挂掉电话。龚子棋喝了口水,若无其事开口试探:“蔡程昱?”
“额……”林安一愣,点点头。“对。”
送她回家,小区门口拿了个快递,他自动自觉伸出手抱过箱子。在手上颠了颠分量:“又是词典?”
“不是啊。怎么可能总是词典?”
“不是吗?这个分量,很像啊。”
她哑然失笑,扭头瞧着他:“这么久了你竟然还记得?”
他以前帮她抱过几次词典。又大又厚,死沉死沉的那种。
林安的翻译专业,有时候定时笔译翻译练习、考试什么的,就要抱着厚厚的字典。还不止一本。
出国前有一次和龚子棋约好,但前一天晚上突然通知当天要考试。龚子棋坐在教学楼前花园的石墩子上等她。考完试出来,他起身迎上去,从她怀里抽走词典。帮她拎了一路。现在还依稀记得那份重量。
还记得那时他并肩走在她身侧,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那句为什么。本以为答案会在意料之中。没想到她反而冷静的分析了一波利弊。操作令人无比迷惑。
后来他和学心理的朋友聊天时才知道,人有一种防御机制叫反向形成。即采用与自己真实倾向相反的态度和行为。比如林安明明没放下,却装得洒脱。还有一种防御机制叫理智化。就是采用冷静、疏离的态度来处理实际上产生了强烈不快感的事件。比如她冷静的、条理清晰的分析着利弊,提到乱成一团的感情,平静得好像不是她的事一样。
说起来也确实是。
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已经内化为个人自我的一部分。我们带着它生活,它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突然碎裂、破解。人的内在自我被打破、挖空。遭受的损失与打击非当事人不可知。
她又是个偏执到固执的人,想得多,容易钻牛角尖。主动将这一段破碎的关系重新整合、适应,使之重新成为自我的一部分。所以她走,坚定去追寻破碎自我的修补。
“执着了这么久,你真以为是出国一年就能消除的?”
“消除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减少还是能做到的。”
可在他身边,我肯定连减少也做不到。
……
蔡程昱看着镜中的自己,歪头十分做作的整理几下领带。啧了一声,心里默默夸了自己一句“帅,不愧是我”。
林安正在做练习,看见手机里他发来的后台照片,刚被听力折磨出来的烦躁情绪瞬间消散。
【蔡程昱:看,我是不是整个4S 店最帅的销售】
林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知道你只有今天最像王子吗?】
【你竟然说自己是销售?】
【是眼镜度数涨了吗兄弟?】
另一边蔡销售还乐在其中的沉浸在扮演角色里。
【林女士,买车吗?现在买车有活动哦】
【什么活动?】
【买车送销售怎么样?……这位女士,你看我怎么样?……我是我们店最帅的。
【可我目前没有买车的打算呢,先生】
【没关系,现在搞活动,不买也可以送哦!女士你赚到了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蔡程昱瞧着手机屏幕傻呵呵的乐着,好像上面有花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