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跪下

伊吉莉看着天空中乌压压的一片乌云群陷入沉思，她要把缃霖身上的东西一点一点斩断。

第一是长乐宫。

第二是她的亲人朋友。

第三是她的骄傲尊严。

毁了这些，没有根骨的她就会像一株菟丝草只能依附他人毫无生存能力。

这样这颗行走的定时炸弹就威胁不到自己了，这正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她巴不得缃霖变成傻子，好好待在她的位子上混吃等死就好了。

可她偏偏不愿意当什么执垮子弟，甚至还想做医生，她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力量真的跟不会痛不会累的机器人一样，别人不让她倒下她就永远会工作下去。

真好奇她哪里来的这么多力气去保护别人，也好奇她身体里的力量到底什么时候把她吞噬，最好赶紧死，再也别回来！

她忽然来了主意，嘴角带着薄凉的笑：“你在我面前跪上半个小时，我就不动她们。”

“只要我跪上半个小时，你就能让她们活着？”缃霖面无表情，睫毛轻颤，像是放在垫板上的死鱼，濒临死亡，连呼吸困难都是困难的。

伊吉莉听见这句话都觉得意料之中，尽管到今天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毕竟皇城的贵族们，谁不看重自己的尊严骄傲，别说跪自己，跪天跪地她们都不愿意，她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爽快。

伊吉莉微微收敛了嘴角上的笑：“是。”

“好，我跪，你放了她们。”

“公主！你不能跪她！”沈知初想冲上去，可是被衡夫人压着肩膀，她挣扎着动，撕扯着全身的骨头，痛得呲牙咧嘴。

初灵拽住在自己面前的丝线，眼里装着从未有过的恐惧：“缃霖你听我说，你不能跪她，我死了没事的，我本来就只有这条命，你是长公主你还记得吗？你不能跪她！”

伊吉莉看见缃霖真的要跪，伸手拉住她，声色带着寒意和隐忍的怒气：“你听见了吗？她们都在劝你不要跪，你为了几个连血亲都不算的人跪我，你真的觉得值得？”

缃霖看着她抓住自己手的手，喃喃细语：“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本来就没有血亲，她们是我人生唯一几个会爱我的人，小时候我说过会保护她们…”

想起这些她推开对方的手，缓缓跪下来。

她双眼死气沉沉，面无表情地顶着寒风跪在雪地里，寒气透过身体渗入血液，吹得心都是空洞的。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北风肆意呼啸的的声音，她感到额头上缓缓流下几滴红色的液体，是血，刚刚丝线擦过皮肤时的血。

她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不，好像说是木偶也不太对，木偶起码有表情，会盯着一张笑脸说欢迎。

好痛，手痛，胃痛，头痛，全身每一个地方是不痛的，没事的……半个小时就好了，你以前不是还差点摔死在悬崖下，不是还差点冻死在雪地里，不是还曾经要被活活烧死吗？

那个时候你都不会觉得委屈，现在有什么好痛的，别难过了……你救了别人你该开心才是，尊严是什么？它换不来两条人命。

伊吉莉看见这一幕，挥手把埋在雪地里的火舞用丝线提起来，像是真正的提线木偶，火焰化作荆棘，拔地而起，缠绕在缃霖的身上，噬骨的火焰一点都不暖和，滚烫地像是火山岩浆。

荆棘掐着她的脖子，迫使她条件反射一样地剧烈咳嗽起来，眼睛慢慢被一层水雾模糊，她突然闭上眼睛，一颗像是珍珠一样的水珠从眼角滑落在地上，掩藏在雪地里不见踪影。

“公主！”沈知初往前冲却被衡夫人拉扯着头发，头皮都发麻了，她黑色的眼睛里颤抖着，像是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溢出了水。

她看见她哭了…

“公主你不是说不怕疼的吗？为什么会哭呢…？求求你别哭，知初以后一定会变厉害的，你是不是累了？”

“你不要跪了好不好？我不想你跪，我不怕死的…我不惹你生气了公主，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找麻烦了…能不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