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关宁自然没能请个假回去看看郝泽宇的情况，他有心无力，工作不能丢。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他才匆匆从餐馆出来，途中还折去药店买了点感冒药和退烧药。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郝泽宇这几天实在太能折腾，再年轻健壮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糟践的，终于还是病了。

关宁到家的时候郝泽宇还没醒，他便在屋里转了一圈，看见厨房的垃圾桶里有感冒灵的袋子，而床头的杯子里残留着一层棕色药液，同样的袋子还躺在旁边。

关宁当即扒开郝泽宇埋住了半张脸的被子，伸出手背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和脸，果然有点发热。得亏是喝了药，只是一点低烧，这傻小子还能察觉到自己病了，知道自己喝药关宁就有一点心里安慰了。

离饭点还有一会，关宁没打算叫醒郝泽宇，他先是烧了壶热水，又在卫生间的水盆里拎起郝泽宇那件满是酒味的卫衣，掏了掏口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别一会洗的时候弄坏了。

而当他看见那张只有一瓶白酒的购物单时，一种名为理智的东西裂开了。

他想告诉自己冷静点，没必要关心过度，没必要大动肝火，他不是郝泽宇的爸爸，更不是郝泽宇的妈！郝泽宇想怎么糟践自己都跟他没有关系！

可是去他妈的冷静，好好一小孩睡着了那么乖，看着人畜无害的，醒着的时候跟疯了似的，吃狗粮酗酒还浇头，关宁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巴巴地照顾他心疼他，怎能不气！

关宁冲进卧室，照着郝泽宇裹着被子拱起来的地方拍了好几下，直把郝泽宇拍得惊醒，胡乱伸了一下手脚转头一脸懵懂地和关宁对视。

“……？”

懵懂过后，被吵醒的郝泽宇颇有些不耐烦，关宁一脸严肃却又不说事，他不想搭理地扯了扯被子，嘟囔了一句：

“干什么啊发什么神经……”

然后被子就被掀了，屁股还被狠狠打了一下。疼痛从身后那个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穿过脊椎达到大脑时，郝泽宇在床上做了个弹跳运动，瞬间清醒了，瞪大了一双丹凤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关宁，一时给他吓到不知道说什么。

是关宁把那张购物单怼到他眼前，他逐渐对焦到漆黑的印刷小字上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郝泽宇面对关宁一张黑脸下意识的反应是瑟缩示弱，但被打屁股的羞愤占据上风，且转念一想，关宁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管教他还打他，他爸都没这样打过他！

人生病难受的时候脑子就容易犯抽，加上郝泽宇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有时候甚至软硬不吃的人，他着实有被关宁这样逾越的举措刺激到，竟然梗着脖子跟关宁呛了起来。

反驳和抵抗是他的应激反应，他一时来不及去回想和思考这样的行为是否太过亲密，亲密到他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就像一个被强硬地戳了软肉的蚌壳，第一反应是夹紧壳保护自己。

至于他是不是理不直气还壮，他是没机会再考虑好重来一次了。指责关宁管太多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关宁的表情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不耐烦了。

其实一巴掌扇上郝泽宇的屁股之后，关宁就觉得有一丝尴尬，不过郝泽宇倒是很好地吸引了他的注意，火力吸满，关宁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郝泽宇这样不知好歹的人，要竖起一身的刺针对所有人，把关心都抵制在外。

又为什么有郝泽宇这样矛盾的人，做梦都渴望着亲情温暖，却觉得一个人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