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桥下春波绿（七）

伤心桥下春波绿（七）

这场暗流涌动的棋局已然无法停下。他自己是被固定在棋局上的主棋，而姜婀却是天空中最恣意的鸟儿，更可惜的是她从不为他而鸣，也不曾为他流连。——珈蓝寺听风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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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孤影此风中，莫道暮春夜不寒。

新叶茂密的青枝盛着一树清月似是一方泛着波纹的池水，倏而夜风，波澜狂起，树影摇动，始见人影。

逆鳞“姜，为何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吗？不，她只是记得不够全。就在子时的梦境中，她又梦到了许多不曾记起的过往。

她披散着的青丝被无情的夜风拂乱，身上单薄的寝衣也难敌疾风与寒意，可越是这样就越能让她保持清醒。

韩辛夷（姜婀）我、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逆鳞“姜是无所畏惧的。”

韩辛夷（姜婀）无所畏惧？

韩辛夷（姜婀）不，姜婀也会害怕。

韩辛夷（姜婀）害怕珍视的失去，害怕希冀的破裂……

逆鳞“姜，不该是这样。”

她忽地回过头去，悲凄的目光落在了逆鳞的身上。

逆鳞人类和他们的东西不该获得我们的珍视。姜也不该对人类和他们的东西抱有希冀。

韩辛夷（姜婀）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逆鳞那就是过去的事。

逆鳞姜，明天还在继续。

她明白逆鳞想要表达的意思，像他们这样特异的存在本就不该深陷昨日，无法自拔。

韩辛夷（姜婀）你有承诺过人类什么吗？

逆鳞有。

逆鳞在我剑身未毁之前，由我亲自选中的剑主，每一任，我都会许给他们一个承诺。

韩辛夷（姜婀）会很难做到吗？

逆鳞不，十分简单。

逆鳞要知道，杀戮对我来说十分简单。其他人类都想让我替他们杀掉他们各自的仇家或是劲敌，但韩非却是例外。

逆鳞他是历任剑主中最弱的人类，却也是他们当中唯一能令我刮目相看的人类。

逆鳞姜，我向他许下的承诺是守护。

逆鳞守护姜。

逆鳞虽然姜并不需要。

逆鳞姜，遗忘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韩辛夷（姜婀）不，遗忘是坏事，忘记才可怕。

她的心底没来由地激动，倘若她现在还是当初那个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或半信半疑的韩辛夷，她大可心安理得地拒绝回忆，然后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韩信的庇护之下。但现实却是偏生叫她想起了愈来愈多的过往，更叫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假借韩辛夷的身份偏安一隅。她就是姜婀，那个自年少成名，天真烂漫、潇洒肆意的姜婀，她曾拥有这世上最珍贵的友情，可到最终却又孑然一身……

韩辛夷（姜婀）再等等，再等一等……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

轻风摇曳，拂散月光，夜色中如烟似雾。后院柴扉轻响，落在同样未能入眠的盖聂耳中，尤为清晰。一团烛火亮光破开烟雾，盖聂仔细瞧去，有人提灯入院——形单衣薄。

盖聂姜婀！

那人闻声便看了过来。

不过堪堪一回首，心意再难休。

那烛火的光仿佛又不够明亮，照不清这夜里的大雾，盖聂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始终觉得这一切不够真切，甚至开始起疑:这是否属于一场梦境，而他自己又是否早已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