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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官之渡劫

那边的几名少年也是初出茅庐,个个神色紧张,却仍是严格踩着方位守住林宅,并在堂屋内外贴满符篆。那名男家仆被抬入了堂中,谢盼归左手握着他把脉,右手推着莫夫人的背心,谢盼归边都救治不及,正焦头烂额,突然那男家仆坐了起来。

女家仆的道:“你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面露喜色,就见他眼睛翻了白,双手不受控制的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见状,谢盼归在他几处穴道上连拍三下。谢怜看了看他这几下不受控制的撕了一下,心想虽然这人瞧着斯文,臂力可半点也不斯文,这般拍法,任谁也要立刻动不了,但那家仆却恍若不知,刁双手越掐越紧,表情也越来越痛苦狰狞。谢玉贤去掰他手,竟像在掰一块铁疙瘩,纹丝不动。不消片刻,“喀”的一声,阿童的头歪歪垂下,手这才松开。可是,颈骨已经断了。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见此情形,女家仆颤声道:“……鬼!有一只看不见的鬼在这里,让他把自己掐死了!”

她嗓音尖细,语音凄厉,听得旁人毛骨悚然,蓦地信了。谢怜的判断却恰恰相反:不是厉鬼。

他看过这些少年所选择的符篆,都是斥灵类,把整个东堂贴得可谓是密不透风,若真是厉鬼,进入东堂,符咒会立刻自动焚烧出绿火,而不是如现在一般毫无动静。

不是这群小朋友反应慢,而是来者实在凶残,厉鬼,这是一种非常凶恶的鬼,经常到处害人,怨灵极深,它们是由哪些含不白之冤而自杀或者被别人谋害致死之人的怨气幻化所致的鬼,六界仙门对于“厉鬼”一词有严格的规定标准,一月杀一人,持续作祟三个月,就已经可以归为厉鬼。这标准是天神族长定的,也就是谢怜父王,大概现在还在用。他最擅应付此类,依他所见,七天杀一人便算得上作祟频繁的厉鬼。这东西却连杀三人,而且间隔时间如此之短,哪怕成名仙君也难立即想出应对之策,何况这只是群刚出道的小辈。

他正这么想,火光闪了闪,一阵阴风袭过。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灯笼和烛火,齐齐熄灭了。

灯灭的刹那,尖叫声此起彼伏,男男女女推推搡搡、又摔又逃。谢盼归喝道:“原地站好,不要乱跑!谁跑抓谁!”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趁暗作乱、浑水摸鱼是邪祟的天性,越是哭叫跑闹,越是容易引祸上身而不自知。这种时候落单或自乱阵脚,极其危险。奈何个个魂飞天外,又怎么听得清、听得进,不消片刻,东堂便安静下来,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就是细微的抽泣声。恐怕已经不剩几人了。

黑暗中,一道火光蓦然亮起,那是谢盼归引燃了一张明火符。

明火符的火焰不会被挟有邪气的阴风吹熄,他夹着这张符重新点燃烛火,剩下的几名少年则去安抚其他人。就着火光,谢怜看了看身边的小童,然后绕顾四周。

这一看,他却忽然发觉,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有一个地方怨气冲天,这怨气谢盼归他们却没有发现,很显然在场各位除了谢怜没人感觉的到。

他的目光缓缓挪开,移到刚醒来不久、被众人簇拥在中央、面色惨白如纸的林夫人身上。

那怨气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谢怜可以确定,已经有什么东西,附在林夫人身上了。若这东西不是厉鬼,那究竟会是什么?

电光火石间,谢怜眼前一片雪亮,厉鬼、邪灵的连成一线。他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谢玉贤气道:“这时候还笑得出来!”跟他计较什么?

谢怜却拉住他,摇头道:“不是,你们发现没有?”

谢玉贤烦躁地要抽回袖子:“不是什么?发现什么?你不要闹了!谁都没空理你。”

谢怜指着地上;林老爷和男家仆的尸体,道:“这不是他们。”

谢盼归制止要发怒的谢玉贤,问道:“你说‘这不是他们’,是什么意思?”

谢怜肃然道:“这个不是林长玉的爹,那个也不是家仆。”

这句话在幽幽的烛火中听来,竟令人毛骨悚然。谢盼归怔了怔,不由自主追问道:“为什么?”

谢怜道:“我不知道我说到对不对哦!据我所知他们在欺负我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虽不知究竟是什么缘由,但若想探明作祟的是什么东西,从林长玉入手,谢盼归想通这一节,略感惊疑,看了谢怜一眼,忍不住想:“他忽然说这话,实在是……不像巧合。”

谢怜只能对着他笑了笑,知道这提示还是太刻意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好在谢盼归也不追究,心道:“无论如何,这位林公子既然肯提醒我,多半不是怀着歹意。”便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扫过了刚哭晕过去的女家仆,落到了林夫人身上。

林夫人好像刚刚醒过来一样,被大家众星捧月 的护在中间,眼睛下垂,一言不发。

就在谢盼归走向她时,突然一下,林夫人站了起来,发出阴森的笑声。

原本在林夫人旁边伺候、问候的家仆突然更著一幕吓到,开始抱头鼠窜。

谢盼归道:“抓住她!”

几名少年已扭住了林夫人,谢盼归道一声“得罪”,一张符篆翻手便要拍下,林夫人的左手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过去,抓向他的喉咙。

活人的手臂要扭成这样,除非骨头被折断了。而她出手极快,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脖子。这时,谢玉贤“啊哟”一声大叫,扑到了谢盼归身前,帮他挡下了这一抓。

只见火光一闪,那只手臂刚抓住谢玉贤的肩头,臂上便冒起丛丛绿焰,立即放开五指。谢盼归逃过一劫,刚要感谢谢玉贤舍身相救,却见后者的半件校服已被烧成了灰烬,狼狈至极,边脱剩下的另外半件边回头气急败坏地骂:“你推我干什么,你想害死我?!”

谢怜一边后退一边说到:“不是我!我没有!”

就是谢怜踢的,西山谢氏校服上都有保命的咒语,能在关键时刻挡住致命的一击,当然这种东西是一次性的,第二次就说不一定了。

这一下子,他们便放开了林夫人,也是在这里时候,林夫人朝着谢怜冲了过来。

谢怜……

这个东西,就是被招邪符召过来的邪物。

谢怜身后的小童,想转身将谢怜护在身后,替谢怜挡下这一击,没想到谢怜的动作比他还快,将他一推,然后迅速出了门,来到院子里。

林夫人,也跟着他出了门。

众人……

那几名少年愣在原地,直到谢怜出了门,这才反应过来,追出去。

谢家这几名少年见符篆不管用,衣服却管用,齐齐解了外衣甩出,罩住林夫人,层层叠叠仿佛一道厚重的白茧把她裹住。片刻之后,这团白衣“呼”的燃烧起来,绿色的火焰邪异冲天。虽然管用一时,但过不了多久,校服烧光,林夫人还是会破烬而出。

谢怜本想将林夫人,引到没人什么人的西园去,好趁机收服,没想到谢家这群小辈也跟了出来,还将他的计划打乱了,他一时间闲着下来,只好在旁观战,而那小童却战战兢兢的来到他身边,时刻防备着四周,大有一副舍身取义的架势。

谢怜……

林夫人背上身之后,力量出奇的大 ,谢家的那些少年明显有些降不住她,于是谢怜摘下一片树叶,低声念了句什么?那树叶好像有生命似的,朝林夫人飞了过去,那树叶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就在它 落在林夫人身上的瞬间, 地上藤蔓破土而出,将她牢牢的锁在中间,那几位少年浑身一松 ,瘫坐在地。

谢玉贤一松力,就坐在第上问:“这是怎么回事?”

谢盼归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周围一群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到了谢怜身上,谢怜也察觉了他的目光,但是他没有理会,因为他感受得到里面的东西正在往外冲,随时都可能出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林夫人冲了出来,直接越过众人,直冲他而去,动作之快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谢盼归倒是反应迅速,林夫人冲过去之时,也跟了过去,但他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些。

谢怜将小童往旁边一推,脚尖轻轻一点,往后退去,他背在身后的手里面有片叶子,好似正在蓄力,在林夫人马上就要捉到他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众人都闭上了眼睛。

突然,天空中发出一道红色的光,直接击中了林夫人,林夫人一下子倒地不起,然后天空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人。

几名少年刹那间容光焕发,宛如重生。谢玉贤抬手一抹脸上血污,霍然抬头,欣喜道:“前辈”

短暂的寂静过后,这群少年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这欢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惊心动魄的一夜熬过去,终于等到了有人来支援,哪怕是之后被以“失仪喧哗有辱门风”的理由狠狠责罚,他们也顾不上了。

谢怜也在他们的欢呼中 ,悄悄离场。 

冲着月亮挥手一阵,谢盼归蓦然注意到有个人不见了。他拽谢玉贤道:“人呢?”

谢玉贤只顾高兴:“谁?哪个?”

谢盼归道:“那位林公子。”

谢玉贤道:“啊?你找他干什么?谁知道怕被我打,跑哪儿去了。”

“……”谢盼归知谢玉贤粗心直肠,遇事从不细想,也不多作怀疑,等以后有机会,找到他之后, 在一并道谢。

林家尚在安眠,只是不知是真的安眠还是假的安眠。即便是莫家东西院里斗尸斗得血沫横飞,别人也不会夜半清晨爬起来看。看热闹也是要挑的。尖叫连天的热闹。

谢怜什么也没带,直接离开这个小村庄,他走着走,听到有人在后面喊着:“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呀!”

谢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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