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梦降落

他们纷纷把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包括陆尧，他充满醉意地盯着我，傻笑起来，我毫不顾忌地去拽过他的胳膊，试图把他从沙发里拽起来。

　　“快起来！你看看你喝成什么样子了！……嘶！”我拽着的手被人突兀地重击一下，我疼得立刻收回手，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

　　而此时的陆尧一头栽进旁边的女孩怀里，头靠着她软绵绵的胸口，脸上渐渐浮起醉笑。

　　夏阶绿上前来拉住我，沉声说道：“走吧，你管不住的，快走。”

　　我气愤地盯着陆尧被那些人围着，一咬牙，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夏阶绿仿佛看穿我的心思，看似安慰地对我说：“算了，男孩子嘛，吃一堑，长一智，没事的，他玩累了就……”

　　话未说完，我听到身后传来巨响，我们一齐回过身去，陆尧前面摆着一只巨大的水缸，水缸里满满的都是冒着气泡的啤酒，他的朋友们不断怂恿着，而陆尧不停挥手、挥手、拒绝，都无济于事。

　　他被旁边的人架着双臂，又被身后的人摁着脑袋，直直摁进了啤酒缸子！

　　我怔住，和我刚开始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被那些所谓的“朋友”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摁进啤酒缸，被迫喝下一口又一口的啤酒，耳畔充斥的尽是嘲笑！

　　五分钟后，穿着制服的警察快速跑进酒吧，径直向陆尧等人奔来……

　　“别动！”

　　“不许动！”

　　我顿时感到不解，忙看向夏阶绿，只见他自信满满地扯弄嘴角，观赏着那群人被警察逮捕的壮观场景，说道：“我早就知道这家伙跟你一样固执，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我趁你傻站着的时候打了110，就让这孩子明白不听话的下场吧，哈哈！”

　　听完他的一番话，我再去看向神智不清的陆尧，几名警察把那群男生女生们押走，酒吧的喧嚣似乎更大声了，更多的目光都落在这些人身上。我和夏阶绿齐心协力搬起陆尧醉得不省人事的身体，拖到酒吧门口，没走出多远，陆尧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我身上，我踉跄一下，只得和夏阶绿一起把他扶到了花坛旁边的长椅里。

　　陆尧闭着眼睛，双臂紧紧地环绕在我的腰间，嘴里嘀咕不已：“……我不喝了，再也不喝了，我错了……呜呜……我错了……哥哥，我错了！”

　　他把我抱得很紧，像是要深深地将我占有那样，我的眼眸沉了下去，淡然地望着眼前呼啸而过的车流，暮色下的城市渐渐弥漫起夜的雾纱。

　　我有些恍惚。

　　夏阶绿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坐到我的身旁，我的余光瞟到他的嘴唇翕动着，我抢先开口道：“阿绿，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我的目光缓缓落到陆尧的身上，他半张脸埋进了我的怀里，脸上浮起的红润肆意蔓延到了耳尖，他嘟哝着嘴，好似在说着梦话，我竟有一丝丝留恋。

　　继而，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我走了以后，请你多照应下这孩子，他的奶奶把他惯坏了，他的父母又太过宠溺，导致他的性格时好时坏，但是我知道他心并不坏，只是需要一个有威慑力的人管束。”

　　“走？去哪？”

　　我苦笑道：“这重要吗？”

　　这世界处处对我们充满敌意，若我再擅作主张地留下来，或许会有更多与我息息相关的人受牵连，一起被敌视，一起被唾弃，我无法改变世俗，只有被世俗吞没，才是我最好的解脱方式。

　　路灯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城市的灯火渲染夜空，沿街店铺不住传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汽车拉长着汽笛从我眼前疾驰而过，撕裂空气那般刺穿耳膜，过街的行人们无喜无悲地路过我们。

　　仿佛过去数十年之久。

　　他的字眼里透着我看不清的浓雾，朦胧又沙哑，也带着丝丝责备在我耳畔响起：“你啊……”

　　我温婉地望向他，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乞求，直到他应声说“好”，我这才扬起嘴角，道了声谢。

　　他接着问我：“到时候你记得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你。”

　　我蓦地沉眸，寂静地点头道：“嗯。”

两天后，我独自回了一趟棉城，去看望了连英舒，蒲公英花丛愈发旺盛，漫山遍野的怒放。我把近期写的心里话统统烧给她，亦捎给她。

　　我望着她一直凝望着我的笑脸，不由得被渲染到，笑着道：“妈妈，那边美不美？有没有漂亮的蒲公英？如果没有，等我来的时候，送给你一大捧蒲公英，好不好？”

　　“对不起，妈妈，我喜欢他，我违背世俗的喜欢他了，我错了是吗？我不该喜欢他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