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五）

眉山，江澄在校场看弟子跟虞家弟子对战，坐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两只灵犬，时不时出声指点一二。

虞老太太也坐在一边，她年纪大了，却时常来旁观弟子训练，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虞老太太看着江澄面容温和，手一下一下顺着灵犬的皮毛，整个人散发出安宁淡然的气息，心里很是安慰。

江澄扭头，语气放软：“外婆怎么一直看着我？”

虞老太太笑得眯起眼睛：“我的外孙，我还看不得？阿澄这么好看，又乖巧孝顺，我看着就心里高兴！”

江澄抿了抿唇，有些羞赧。

“祖母，难道我不好看吗？”虞家三公子虞泽，人未到声先至。

江澄看过去，虞泽脚步轻快，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凑到虞老太太面前蹲下，头倚在老太太膝上，眨巴着眼睛。

“祖母，看我看我，我今日穿了新衣，好看吗？”

虞老太太双手捧起虞泽的脸，揉揉捏捏：“倒也算得上英俊，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们阿澄好看……”

虞泽故作生气地皱起眉头，看向江澄：“阿澄，你一来，我就失宠了……唉，好生伤心呐……”

虞老太太笑骂了一句：“你别听他胡扯，明明是做哥哥的，在你这个弟弟面前还这么幼稚！哼，就该好好教训！”

“别别别，祖母，我一直都是好哥哥的，不信你问阿澄，我可好了！”

江澄接收到虞泽的“求救”信息，点点头：“泽哥对我很好，这么多年替我照顾灵犬，我很感激。”

“那是他该做的！”虞老太太笑起来，拍了拍虞泽的脸，然后又拉起江澄的手，问起这些日子。

江澄一一作答，虞泽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插嘴，三人在温暖的阳光下说笑，气氛很是和谐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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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澄，今日江望和你师弟就来了，就让他们俩住阿望原来的院子吧，不和你带来的弟子一起。”虞泽提议。

江澄：“嗯，可以。我下午去接他们吧。”

虞老太太连忙说道：“不行，你二舅说了，你刚用了雪灵芝和融弥花，药效这两日慢慢起作用，最好不要吹风……不许下山！让你哥哥或者舅舅去接！”说着，拉紧了江澄的手，以表示自己的反对。

江澄欲言又止，还是决定顺从老人家和医师的意见：“那就算了，阿望认路，让他们自己上山吧。”

虞泽：“也对，虽说咱家遵循避世原则，但跟江家就是要亲近几分，管他们多嘴呢，一群长舌妇！”他是知道虞家这次邀请四大仙门，明面上的缘由的。

更深的真实原因，长辈们没有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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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包间里，江望，江久和魏无羡围坐在桌子前，气氛剑拔弩张。

江望冷峻地质问：“你说你是魏无羡，就凭这张脸吗？”

魏无羡：“我就是魏无羡，无须证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江望：“可是现在世人皆知，魏无羡是姑苏蓝忘机的道侣，这已经是事实了！”

魏无羡抬眸，看着对面神情不善的少年：“他是莫玄羽，魏无羡永远不会背弃云梦。”

江望嗤笑一声：“且不论你是真是假，前辈怕是忘了，魏无羡十几年前就叛出云梦江氏了，你哪来的脸在这表忠心！”

魏无羡一顿，低头攥紧了拳头，声音暗哑：“可我的心，从来没有背叛过莲花坞……”

江久在一边保持着沉默，看着两人对峙，听到这句话，终于开口：“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大师兄，为什么要让那个人伤害阿澄师兄？如果你是真的，为什么不早些回到宗主身边？如果你是真的，那你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

一句比一句语气严厉，到最后，江久站起身，逼近魏无羡面前，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要他给出答案。

“我，如果我早知道，阿澄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拼着魂飞魄散，掀翻地府都要回来护着他……”

魏无羡语气里满是悔恨和怒意，然后语气一转，艰涩开口：“虞夫人和阿澄以前说的对，我看不懂形势，不知进退，自以为聪明绝顶，自视甚高，一意孤行，伤害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到最后才发现，在生死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死了就是死了，我没能成为厉鬼，也没有那个实力去大闹地府，我死的直接，死的安心，死的彻底，留下阿澄一个人在世间，为江氏辛劳。”

魏无羡深深呼出一口气，勉强笑着：“所幸，我有了机会重返世间，能够用以后的日子去弥补悔过。你们责怪我，讨厌我，排斥我，都是应该的，我很开心，阿澄身边有你们。”

江望冷哼一声：“虚伪！”

魏无羡面色一白，看着这个江澄名义上的孩子，心里满是苦涩。

曾几何时，他也在心里希冀过，如果，如果有一天，阿澄能够接受他的爱意，他们能够求得江叔叔和虞夫人的认可，他们就可以好好地在一起，让师姐的孩子继承江氏，他们也可以收养一个儿子，相依到老……

那是他最渴望，也是埋在心里最深处不敢去想的场景和未来。

江久在旁边踱了几步，转身问：“这么说，你是最近才活过来的？阿澄师兄知道了吗？”

魏无羡回过神，摇摇头：“阿澄不知道……我，是在年后不久醒来的，二月初。这些日子一直在眉山。”

江望不可思议道：“虞家怎么会收留你，你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江久也震惊地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有些纠结，但是面前两人气势越来越逼人，只能无奈解释：“虞家人自然不可能接受我……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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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刚刚说到一半，江久就猛地一拍桌子，惊喜异常：“你说真的？没骗我？”

江望也紧紧盯着魏无羡，警告道：“你要是胡说八道骗我，我可不会饶你。”

魏无羡认真严肃地点头：“我当然不会拿这个骗你们，在虞家寿辰前，一定能成功！到时候，阿澄肯定会高兴非常。”

江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追问。

在魏无羡解释完后，江久高兴地转圈：“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阿澄师兄该有多开心……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需不需要什么灵药异宝，江氏库房的单子替我转交给漠姑娘？”

江望连连点头，也是兴奋紧张的模样。

魏无羡语气轻快了几分：“不用，她准备了十几年，我就是成功的例子。”

江久现在看这个大师兄，就顺眼了很多：“这样看来，你确实是我的那个大师兄，我可以认你，不过阿澄师兄那边，你自己去，我不会帮你～”

江望沉思几息，开口：“我不会认你……但也不会阻拦你，一切以阿爹意志为先。”

魏无羡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喃喃道：“当然，阿澄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