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嵩这么说,周春生忽然很开心。
她其实很想说什么,却无奈于自己的词穷和胆小。她想感谢,想感谢上一轮比赛许嵩的照顾,也想聊点其他什么。
想说这么些年自己对于男人的崇拜、信仰。话到嘴边,却什么也不敢说。
周春生侧了侧头,盯着旧货市场前方无数摊位上的东西,没头没脑地问道。
周春生“许老师,你会害怕吗。”
许嵩一顿。
许嵩“害怕什么呢?”
周春生“旧货市场的东西大多不是人主动拿去卖的。一家房子里有人去世,就会有人来收东西了。”
周春生“也就是说,你手上的也许都是遗物。”
他一听,倏尔笑起来。
周春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种问题对于许嵩来说有多么的弱智和莫名其妙。
周春生“其实,小时候我特别怕鬼。”
她赶紧垂下头,岔开话题。
周春生“可长大了才发现,我比大多数人都期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希望可以和亲近之人多待一会儿。”
死亡就不再是阻隔思念的最大屏障。毫不理智的说,希望这个世界偶尔可以唯心一把。
周春生“我有一首歌就是说这个的。那是我奶奶去世没多久,我一直都没梦到过她。”
周春生“有点好笑。明知道世界有他自己的运行轨迹,时间也不会为任何人留下。”
周春生自嘲道。
许嵩没有看她,他望着摊子上各式各样的东西,透过光线拥抱住了他的面孔。
许嵩“世界和时间不会为你留下,但总会有人为你留下。”
他说。
周春生“……”
周春生一怔。许嵩没有再说什么,只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做工考究的怀表。很精致,像是特意去买的。
然后将它放到少女的手心上。
许嵩“这块表,它会为你留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垂着眼皮,脸上有一种过分认真的神情,认真的整幅五官近乎静谧,静谧成一幅画。
周春生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眸,只看得到他微扬的唇角
许嵩“是戒指的谢礼。”
许嵩垂下的眼睫像两瓣蝴蝶的翅膀,干净、明亮,翅膀投下的两片细密的阴影却黯淡、浓厚。
怀表玻璃这么深,可是又像空气一般透明。玻璃的弧形表面仿佛就是苍穹,下面包藏着一个小小的世界,连大气层都一并齐全。
周春生感到自己可以进入这个世界中去。
那玻璃就是她所在的自我世界,指针是许嵩和她自己的生命,有点永恒地嵌在这个水晶球的中心。
暖橙色的火光太刺眼了,周春生忽然之间眼睛好似被刺痛了一般蓄满了泪水。
她挟扇之指腹轻悄悄松了。
手心里只紧紧攥着那块温凉的怀表——上面还残留着许嵩手心的余温。
周春生将头侧过去看远处的群山,才没有将自己发烫的眼眶暴露在男人眼下。许嵩仍然和少女并肩着往前走。
周春生“……还以为许老师会觉得我这些话是无病呻吟。”
许嵩“怎么会。”
周春生“怀表也是不用送的,您能收下我的戒指礼物我就已经很荣幸很高兴了。”
许嵩“是我的荣幸才是。”
他认真地听周春生说,旧货市场里人声喧闹却一点都没有妨碍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
男人的声音轻柔极了,像蝴蝶似的一上一下地轻轻勾住少女的心尖,拂来拂去挠的还生了些痒意。怪难受的。
周春生“……许老师。”
许嵩“嗯?”
周春生“您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有风而过。
许嵩“是吗?哪里不一样?”
他笑着问。火光沿着摊位,好像用格尺画好了似的一个劲儿地笔直延伸出去,遥远的前方那模模糊糊的绿色杂木林。
小得像一团废纸。
周春生“您人很好,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