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将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身上，然后捏了捏他的脸颊，“就这样跑出来也不担心感冒，这里的环境比较凉，不许再光脚往外跑了。”
话语愠怒，动作却很体贴，拿过了他手中的水壶和杯子，对着厨房里的忙碌，笑着问，“等下想吃什么？”
他想也没想的说，“肉！”
“小珩也要吃肉肉！”
一个小孩摇摆不定的拉着他的衣角，纯真无邪的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他扯着他不放，“小珩也要吃肉肉。”
“小珩怎么来了？”
“哥哥，小珩感觉到小之哥哥的味道。”
牧尘一愣，抱起那个孩子，眼底尽是疼惜，“小珩回去休息，过段时间哥哥带你去见小之哥哥。”
“可是小之哥哥不在这里吗？”肉嘟嘟的小手指着云澜，“他身上有小之哥哥的味道。”
牧尘叹息，硬生生将孩子递给奶娘，然后带离，云澜狐疑的问，“这个是你的孩子？”
“是妹妹。很可爱吧！”
“他刚刚说的小之是谁？为什么说我是小之？”
牧尘低下头，没有说话，而是牵着他的手往卧室走去，“云澜，留在这陪着我好吗？”
云澜张开嘴正想回答好，可是那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是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看着周围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还有身边的人，总觉得有些印象，但不记得自己应该与他这么亲密。
自己是怎么了？
“云澜，云澜？”牧尘拉了拉他的手，眉宇染上了忧色，“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好得很，就是肚子饿了，叫厨房快点！”
牧尘无奈一笑，背上了他，“你呀！还是快点回到房间里，不要着凉了。”
这里是魔界，这里是牧尘的住所，他的卧室就在他边上，环境很好，周围的一切他都觉得很熟悉，就好像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就好像今天一觉醒来，那么自然的出门打水喝，是之前经常做的事一样，没有记忆，却留存在他身体上。但他依旧只是一具魂魄。
牧尘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看他，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的看着，云澜起先不习惯，总是拉着他到处讲话，之后累了就趴在床上睡觉，也不去管他，反正他会照顾好他，他就只要随性而活就成。
“吃饭了。”
圆桌上是清一色的肉，当然牧尘每次都会准备一两盘蔬菜，肉吃多了，蔬菜去去油腻。
他看到满桌的食物大快朵颐，而牧尘则是含笑的看着他吃，自己却吃得很少。
但云澜很喜欢这样面对面的吃饭，虽然只有两个人，却会让人无缘无故想到一个家，那种简单却很幸福的。
但他不会有家，因为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
爱人？为什么提到这个头会痛？
他扔下筷子，双手捂住头，难受的皱起眉。牧尘大惊，握住他的手腕，焦急的问，“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头突然很疼，疼的要裂开，心里也很难受。”
一些零散的画面自他脑海闪过，他看到里面有张很英俊的容颜，却不是眼前的这张。
他看到自己对着那个人微笑，他摸着他的头，与他讲话，言语中流露的是柔心的温暖，还有一股无名的酸涩。
“那个人是谁？”云澜睁眼看着前方，是透过牧尘看到了另外一张脸，“我好像认识他，可心里好难受。”
一眨眼睛，泪水也随之流出。
他低头看着桌面上滴下的透明，头更疼了，强力的痛楚让他不能坐着，想要用更强大的痛来压制。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撞墙，他一把推开牧尘朝着墙面就冲了过去。
牧尘大惊，“云澜，不要！”
“砰”的一下，是他双手护着他的头，被他的冲击力撞击在墙上，直接撞出一个凹槽，地面都为之震动，外面的侍从听到动静，过来询问，“二王子，是不是……”
“无事，全部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是。”
牧尘一记手刀打在他的脖颈上，云澜身体一软倒在他怀里，他皱着眉，满目心疼的抱起他，将他放在了床上，摸着因为痛楚而沁出的薄汗，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本想封印你对他的记忆，让你留在这里陪我，没想到才半天就这样了。云澜，是不是你真的回不来了？”
眼底柔光带着晦暗的情愫，纤长的睫毛微眨，垂落，盖住眼底的痛苦，抓这他的手更用力了，双手颤抖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杀了你，现在又要抢走你的七魄。你明明才是我的，你才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弟弟！沈巍，我恨你！云澜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他虽然只有七魄是他的，但那也是他的一部分，是我牧尘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爱他疼他，那就由我来守护，决不让他再哭泣。”
云澜的意识消散，但赵云澜的意识却在他睡着之后逐渐清醒，就听到了牧尘的这番话，让他大为惊讶。
原来沈巍给他的那个七魄是牧尘弟弟的七魄，而他的弟弟也是沈巍亲手毁灭的。可是沈巍不是说过那七魄来源谁也不知道吗？若牧尘的话没错，那么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当真做了很多，可依旧暴露了。
人未死，三魂七魄不易被察觉，但人若死，三魂七魄就会曝露外在，修为不高者，气息很难隐藏。
但是，到此时为止，他才恍悟了一件事，突然觉得十分讽刺。
原来他只是到处拼凑的一个结合体，影子是陆瑶的，七魄是别的男人的，三魂是沈巍分给他的一半，心脏只是一个神物，说到底他就跟四不像一样，虽然珍贵，却不伦不类。
那时候，一种无形的忧伤在心底蔓延，赵云澜突然很好奇为什么那时候的他明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四不像，却依旧想要活着。
究竟那一份活着，对那时的他来说有多重要。可即便重要，最后的他还是死了。
没过多久，云澜就醒了。牧尘抱起他，递过来一杯水，可是他没有喝，睁大眼睛看着他，出声问道，“你带我来魔界做什么？”
“放心，总之不会是用你来威胁沈巍。”牧尘含笑，把水杯递近了一些，“你先喝点水。”
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头也不再痛了。他让他靠在床上休息，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再次叹了口气。
“云澜，其实我可以彻底删除你对他的所有记忆，而且魔界有办法可以让记忆不再重生。但我知道即便记忆忘了，你身体里还有他的三魄，他的气息，就好比你明明应该觉得不认识我，却又偏偏觉得我熟悉一样。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这样子，所以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
他见他没说话，修长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觉得凉又放进了被子下面，动作虽小却很细心。
“我虽然是魔，但对你，我一直都很忠诚。”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用力，攥紧被褥，“不瞒你说，你魂魄中的七魄是我弟弟的，他叫牧之，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他很单纯，却有着一个极为纯正的魂魄，就因为这个，最终还是遭到了父君的抢夺。父君要小之的魂魄修炼，我为了保护他，让他逃到人间，没想到遇到了沈巍，他亲手杀了小之，只因他的身上带着魔界沾染的气息。”
因为情绪使然，牧尘用力的握紧拳头，微不可见的颤抖。云澜并没有出声打断他，他说着痛苦的往事，却又在极力的克制情绪的爆发。
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能做的就只有握住他颤抖的手。牧尘微讶，随后摇头一笑，“你这是在担心我？”
他点点头，他又说，“你就不怕我说的都是骗你的？就是为了让你可怜我，然后留下来陪我？要知道魔界都是骗人的大坏蛋，还专门吃人以及魂魄修补。”
云澜听得一惊一乍的，哆嗦的收回了手，有些后怕，一头撞在了床栏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抬手去摸头的时候碰到了脖子上的项链。
沈巍说过遇到危险九凤羽会发出动静，可是九凤羽一直很安静，也就是说牧尘不是坏人？
“我看看撞疼了没有。”
他安静的让他看，他揉着他撞到的地方，一会儿就不疼了，云澜抿了抿嘴，说了声谢谢。
“要谢我，就陪着我吧！”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因为此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这个世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在自己身边。
而他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去哪里都会惹麻烦，所以魔界也不能留，但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
或许可以躲起来，只要活着，哪怕再苦也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可以不去惧怕黑暗的侵袭。
就像此刻，他走到黑漆漆的通道里，但因为有微弱的光线射入，所以并不害怕，因为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手脚身体，不似影子那样黑漆漆的一到黑暗中，就什么都瞧不见。
“我不想失去生命，我想活着，不要再变回影子，不想再惧怕黑暗。”看着头顶狭小的缝隙，他忍住内心的害怕，往前走，“唯心而活，对不起你们，我自私了。”
“云澜，你去哪里？”
牧尘的出现瞬间将他带离那处黑暗，脸上是又急又气的表情，“明明知道自己怕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你知不知道再往前走一丈，就会坠入无尽黑暗中。”
“不！我不要去黑暗，我要阳光，我不要变成黑漆漆的影子！”
牧尘慌乱的抱紧他，好生安慰，“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即便我坠入黑暗，也要让你一生都亮堂。”
“恐怕这是不成了。牧尘，抢了我的人该还回来了。”
沈巍的声音让云澜猛然抬头，入目的依旧是那身最熟悉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沈巍手持长剑，风姿卓越，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都是一位王者，高高在上，散发着让人畏惧的气势。
若他想救的人，即便身处险境，他也不会犹豫。
被那股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云澜没来由的心虚，别过的眼睛在他眼底形成一副决然，让那情愫从不对外人流露的男人，第一次察觉到了心痛的滋味。
并不是很痛，却会让人觉得很不爽。
手指握拳，黑色火焰开始燃烧，风声中传来火焰的冰冷，也宣示着他的不爽。
“云澜，过来。”
他整个人一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竟然本能的朝他动了一步。
他很惊讶，即便看到他和陆瑶欢爱之后，自己最先做出的反应依旧是选择他。
沈巍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收起火焰，朝他伸出手，“云澜，过来我的身边，我们回家。”
抬头的相望，看到了天地间对他而言最为灿烂的阳光，因为阳光下有他，即便心受过伤，也流过血，可只要他的出现，这样朝他伸手对他说，“云澜，我们回家。”他就会忘记所有烦恼，所有伤痛。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就是爱。
因为爱他，即便满身伤痕也不会有所怨言。
因为爱他，就算再怎样逃离也会回到他身边。
因为爱他，所以是死也心甘情愿。
不受大脑控制的脚朝他的方向走去，他想抓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缕阳光，就算会被烤焦，他也愿意。
“小…巍。”
“云澜，别过去。”牧尘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前行,“你忘了你看到的？他根本就不爱你。”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含笑的摇了摇头。
“牧尘，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但是我喜欢他。即便他不爱我，我也想回到他的身边，因为对我来说最恐惧的东西就是黑暗，所以要不停的追随阳光的步伐，而他就是我的阳光。影子一生都离不开光线笼罩。”
牧尘的手一颤，松开了，眼底的震惊带着不可思议，“你就不曾想过你所追求不放手的阳光，会有一天将你打入无尽的黑暗里，而那时候你将连影子都不是。”
“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但对我来说此生能被最喜欢的阳光埋葬，是死也是笑的。因为在死的那一刻，最后看到的依旧是他。”
赵云澜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傻，牧尘这样的好人不要，却偏偏自己往痛苦堆里钻。
但那时候的他那么的单纯，活着的理由仅仅是不想失去阳光而拼命奋斗，哪怕遍体伤痕也想要活着，只因他是他的阳光。
爱的那么单纯，那么没有心机。
也许这就是连接他们万年不曾散去的姻缘线…
牧尘身体一僵，最后苦笑的勾了勾唇，“云澜，你和小之完全不一样。但对于感情的忠贞却是一模一样。你知道吗？当初面对父君，他说的话就如你今天说的一样。可是直到他死，也没能见到我。”
“那是因为你的愚蠢！”
一道霸气阴寒的声音自空中乍现，与此同时来袭的是腥风血雨，一切快的不是眼睛能够捕捉到的，瞬间云澜就被铜墙铁壁的坚硬捆住，动弹不得。
同样的黑色，却带着无数亡灵的怨恨，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恶心的让人想吐。
“父君。”
“魔王，放了我的人！”
“呵，他是你的人？”魔王阴冷的眯起眼，嘴角泛着得意，“既然是你的人，那就好办了。要么交出冥界的全权，要么他就得死。他这么纯正的灵力，失去了多可惜。”
“你若胆敢动他一根分毫，我定要铲平你魔界。”
“哼。就凭你？”魔王露出满满的鄙视，对此全然不屑一顾，“手下败将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或者你也只能说说而已了。”
沈巍眼神眯起，浓郁的黑色冰冷随之涌现，黑发浮动，顷刻之间，周围的树木上都染上了白色的冰霜。
“你大可以试试！”
“为何要试？”魔王眼露阴险，粗糙的大手顺着他的脸颊一路下滑，被他碰过的地方撩起一阵阵鸡皮疙瘩，“他身上的灵力如此之强，我只要吃了他，你不过是蝼蚁一只。”
“父君！放了他。”
沈巍还没动手，牧尘就手持龙戟备战。魔**怒，掌间寒霜利刃朝着自己的儿子就甩去。
那一根根冰冷的利刃看似不起眼，却削铁如泥，牧尘用龙戟挥斩，最后一根钉在龙戟上，却迫使他一连后退数丈之远，可见力道非凡。而同一时间，沈巍发起攻击，他的剑法凌厉，带着花样变化，让人眼睛捕捉不到真的剑刃在何处。
好几次他都感觉到剑锋带来的剑气，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过于锋利而被割破，魔王更是将他抵挡在前，作为挡箭牌，迫使沈巍下不了狠手。
“堂堂魔界之王，竟然用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做挡箭牌，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激将法似乎是在任何时候都有用的，哪怕位居高位，有时候因为一些原因，也会被激到。可是魔王不是，沈巍的言语并没有让他有任何不妥，依旧拽着他，笑得阴狠。
“本王就是如此，你又能奈我何？弱肉强食才是这世间的王道。站于高位者就算卑鄙阴险也能决定他人生死。”
“但依旧是低贱之名！”
沈巍冷笑，冰冷的黑瞳开始泛起血色的红艳，三色之火是地狱之火，能够毁灭一切，却在他手中乍现。
“地狱之火。”
魔王眼神闪烁，地狱之火的威名是谁都知道的，但因为火焰太过于危险，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流露人间。
魔王尝过地狱之火的威力，所以那一刻快速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冰聆！”
一只纯白色鹿状的动物在魔王身边出现，它一出现四周的温度降的更低了，冰霜一层层的凝聚，将美丽的院子变成了冬日的寒霜。
魔王将他往冰聆那边一扔，牧尘大叫不好，手持龙戟毫不犹豫的朝冰聆身体射去，但却被魔王发现，魔王单手一挡，龙戟如废铁一样落在地上。
冰聆大叫一声，在它身边凭空出现一个缺口，里面是黑色的漩涡，被扔过去的云澜就直接掉入漩涡里，他死死的拽住漩涡的缺口才不至于被吸附进去。
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云澜，坚持住。”
沈巍不再犹豫，发动地狱之火进攻，魔王也祭出武器，两人在院子里就开打起来，声势浩荡，仅是几招，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粉末。
那一刻，他看到假山边上一个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一切。但那时候的云澜太过于慌乱却未曾看见，牧尘亦是没有发现。
孩子若不离开，定会受伤。
只见牧尘重新拿起龙戟，再次对上正用头把他往里面推的冰聆，尖锐的龙戟顶端直接刺入冰聆的身体，冰聆发出犀利的惨叫，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一离开，那缺口就开始变小，将他下半身压在里面，只露出上半身和一双手，牧尘紧紧拽住他的手，往外拉。
“云澜，坚持住，那里是黑暗漩涡，你用力拽住我的手，千万别放，我不会让你被吸进去的。”
黑暗漩涡，就是让沈巍失去记忆的地方，没想到魔王竟然能够轻而易举打开，难道那时候在天山，沈巍落入黑暗漩涡和魔界有关？但他感觉到陆家的气息，这又是怎么回事？
思考是赵云澜在思考，云澜不住的往外爬，没有害怕很坚强的，因为知道一味的害怕解决不了任何事。
但是黑暗漩涡的力量远比牧尘大，那边沈巍依旧和魔王纠缠打在一起，分不开身，若是牧尘放手，他就彻底会被吸附进去。
那一刻恐惧害怕皆属来袭，他感觉自己渐渐被牧尘拉出去，他一边拉还一边安抚他的情绪，面带笑容的说，“云澜，别怕，没事的。”
镇定的声音让人莫名的心安，掩盖住眼中的紧张。他奋尽全力将他往外拉，是死也不能松手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会有意外的发生，没有彻底死去的冰聆从地上站起，发出尖锐的嘶鸣，然后朝着牧尘和他撞来。
那时候的牧尘不可能腾出手去对付冰聆，但也没想到冰聆会冲着他们之间紧握的手冲过来。
所以那一撞，是彻底的撞开了，云澜看到牧尘的身体往下落去，而他则快速的被黑暗漩涡吸了进去。
一切快的来不及回神，只有眼睛记下了这一切的发生。
“云澜——！”
黑暗漩涡的缺口被关闭，他的眼睛被黑暗笼罩，如死的寂静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五感在进入的那一刻全部消失，明明心里有感觉，却不知是真是假。
弥漫在黑暗中的漂浮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以前作为影子五感存在他都害怕黑暗，可见这个时候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恐惧。
那是比失去意识的死亡来的更让人不安的东西。
因为他在思考，他很清醒，只是触碰不到任何，感觉不到任何。
他大叫着放我出去，小巍救我，可是声音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嘴巴在动，什么都没有，渐渐地他开始不再挣扎，安静的停在某一处，就连想哭也不知道眼泪是不是在流。
如果这就是对他的惩罚，那么他是宁愿死，宁愿重新变为影子，也不愿意这样的无助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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