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探秘

他俩一起出门，此时牧尘大庆也不在家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姝琦和天缘都没有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出门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看到一辆公交车缓缓开过来，车上什么人也没有，司机打着哈欠车子开得很慢。赵云澜赫然想起午夜公交车，扯着沈巍宽大的袖子说

“昨晚我和姝琦去探了鬼车……”

这话还没说完，黑暗中就传来一道极亮的车灯，伴随着“当当当”三声，心头一凛。

“是鬼车。”沈巍二话不说的抱起了他，往黑暗中一跃，藏起了身影，赵云澜看到那辆鬼车在公交车站停下，不多时就开走了，就在它从他面前开过的时候，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姝琦！”他叫出了声，沈巍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他还看到车上有好几个面熟的人，都是住在小区里的，此时也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车子开走后，他们才从一边走了出来。

“小巍，那个人是姝琦？车上还有好些面熟的人。”

沈巍的眼力比他好，黑暗中也宁愿自己是看错了，可沈巍望着远去的鬼车，突然转身对他说，“的确是她，没错。”

轰隆一声，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赵云澜震惊的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鬼车

“真的是她？可是她怎么会上了鬼车的？昨天她还打算用纸人试探的，只是最后被人打断了。”

“或许跟她今天的暴躁有关。”

沈巍单手负在背后，衣袂在风中飞扬，束起的青丝尾巴撩动，赵云澜却听得心寒无比，“她上鬼车？难道是…是……”

“现在还不一定。”沈巍顿了会儿，对着黑暗唤道，“梼杌。”“在。”

“你跟上鬼车看看，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梼杌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黑暗里，赵云澜站在夜风中，陡然觉得浑身冰凉，手心里也发着冷汗

“小妮子，你可一定要平安啊。”接着他就带着沈巍去了白天吃饭的那家店，怎知他在那一处来来回回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家叫做“美味之享”的店面，只有几家是关门歇业的，因为是闻着香味过去的，所以也没仔细看。

“怎会没有？我就算不记得具体哪个位置，但就是在这里错不了的。”

他来来回回找了半天，眼下半夜三更的更没有人能问的，最后被沈巍一把拉了回来

“行了，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晚就先回去，明天再说。”

“这…这就回去了？”

赵云澜憋着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等沈巍转头看他的时候，微微一笑，撒娇道，“你知道了什么, 告诉我呗！？”

在没遇到沈巍之前对于撒娇这两个字绝对是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的, 遇见沈巍之后好多事情都是破天荒的从他嘴里说出, 就比如这撒娇…

当然一开始他也会觉得别扭，不过久了也没什么, 在自己的爱人面前脸面这种东西不需要！他拉扯着沈巍宽大的衣襟，看着诱人的锁骨，呵呵一笑，栖身依偎在他身上，柔声的说，“告诉我呗！”

沈巍眼眸看着他，微眯起的眸子里隐隐闪现着笑意，单手挑起了他的下巴，挑了挑眉，“今晚伺候好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天缘他主人可说了，我们不能……”沈巍的唇瓣微微靠近，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那是因为他主人没有快乐之事，所以纯粹是嫉妒。”

“……”

但这一夜到天亮，等赵云澜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已经被瞌睡虫占据，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他这才发现自己被沈巍耍了，沈巍压根就没打算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气冲冲的往楼下走，原以为沈巍会去牧尘的店里，没想到牧尘也在家，两人正在商量着话，只听沈巍说

“错不了，那家店就是他开的，这次的死人估计和他脱不了关系。饕餮好吃懒做，做的必定都是诱惑人心的美食。怪只怪他找上了云澜，这次我绝对饶不了他。”

“饕餮？”赵云澜出声，两人一起回头看他。

“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沈巍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搭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懒散中带着天生的霸气。

赵云澜撇撇嘴甩甩头走到他身边坐下，不客气的说，“有你在，我哪里敢偷听。”

“敢回嘴了？”他单手捏住他的脸颊，凑近头，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才放了手，“睡饱了？”

赵云澜微微点了点头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们刚才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好奇，他记得沈巍说过第二重封印就是“饕餮盛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饕餮吗？是他杀害了那两个无辜的人？这样的话，他应该就在这个城市里，估计就在周边街道，我们排查一下快点抓住他。”

“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那必然是为了你的封印啊！”他想也没想的说，“你身体越早拿回来，我就越开心，心也越早放下，这不是了了一桩心愿嘛！多好，当然要更积极了。”赵云澜转头冲着牧尘一笑，“牧尘，你说是吧。”

牧尘睨望了沈巍一眼，含笑的点了点头，沈巍低着头，任由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眼中最真实的情绪，“云澜，其实封印……”

他回头看他，“你有线索了是不？”

沈巍顿了顿，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说，“有。”

“是什么？是‘美味之享’的老板？你昨天也说了一句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他？”

沈巍点点头，他又说，“既然是他，那我吃的人肉也是他的杰作，可问题是哪里来的人肉？”

咯噔一下赵云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俩“不是吧！那两个死人？”

沈巍和牧尘都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姝琦昨天说过那两具尸体放在警局里被人剔除骨肉，成了白骨，警局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我们让天缘去窃取了监控，可半路吃了饭天缘就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吃的该不会就是那两具尸体吧？”

沈巍捏了捏他的手背，语气很严肃，“我已经和牧尘说了，最近一段日子你都吃素喝粥。”

“……”

“饕餮素来只爱吃，关了那么久未尝肉味，今次出来肯定会重蹈覆辙。今天早晨西街那边又死了几个人，我去查探了一下，还发现有不少人说家人失踪不见。我猜姝琦肯定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去，只是她也吃了饕餮做的人肉，怕是当时根本不自控由不得她自己。”牧尘开口，声线有些低沉，赵云澜这才发现他今日不似以往那样脸上带着淡笑，反而有些沉重。

知道他和姝琦之间有那么一层关系，只是这小妮子有些不开窍啊，但这次回来也没有直接和他对着干，这让牧尘这几天的心情都很不错，眼下姝琦出了事，最着急的肯定是牧尘。

“梼杌那边有消息了吗？”沈巍摇摇头说，“梼杌追到半路遇袭。”也就是说没有追上。

“那她有没有说是什么？”

想起上次梼杌被神秘人捆住，脱不开身，这次又遇到这种事，心里有个猜测，“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一直隐藏在背后的神秘人？他三番五次的在背后下手，这次说不准也是他。”

“不是。”没想到最先否决的是牧尘，他双手撑在大腿上，身子前倾，揉着太阳穴说，“我和他交过手，他是半妖。”

“半妖？”

“一种介于两种物种的东西，正朝着妖的方向发展。身上戾气很重，有些朝着本性行动而非脑子。今早那几个死人身上的抓痕和他脱不了关系。”

牧尘说的这些赵云澜不太懂，气氛突然一下变得沉默，看着牧尘那样子，他扯了扯沈巍的袖子问，“就没有别的办法救那小妮子？她被鬼车带走肯定很危险，你们也是鬼，难道不知道鬼车会开到哪去？”

“冥界。”沈巍冰冷的吐出两个字。“鬼车是类似于人类的交通工具，能把亡魂带走，进入冥界。只有在每年鬼节14到16这三天才会大量载着亡魂进出人间，其余时候每一班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而且车子上必定有鬼差在。”

说到这里他又习惯性的皱起眉，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虽然也快接近那个时候，但鬼车出入人间如此平凡，而且承载较多，车上又无鬼差，怕是不详。”他这副语气说话，赵云澜心里就没什么底了。

牧尘的表情也格外凝重，“我让大庆去问了修，得到的消息是正常运作，只是最近亡者增多。我觉得他不该会给我们假消息，不如我们……”

“还不行。”沈巍察觉到牧尘的念头，出言阻止，“云澜是人身，必须等到十五鬼节那天，否则他的身体受不了。”

“那姝琦呢！她就受得了？”牧尘的声音陡然高了上去，赵云澜害怕他俩会吵起来，所以只能阻止。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既然姝琦很有可能是被带到了冥界，那就让牧尘先行一步去寻找，梼杌跟着一起可以给我们传递消息，等鬼节到了，我们再去和他们汇合，怎样？”牧尘冲他点点头，然后充满期待的看着沈巍，赵云澜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好，可他们脑袋比自己聪明很多，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到的，所以有种感觉是沈巍强留下了牧尘。

沈巍沉着脸不说话，轻拍着他的手变作了画圈圈。

“你和大庆一起去，让大庆把东西准备好，梼杌留下，有什么事都让大庆帮你准备，一有消息立刻回报，但切记在我们未进入冥界之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暴露身份行动。否则，我会毁了姝琦的躯体，让她永世都不能复活。”

“明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姝琦的躯体拜托了。”

“什么？姝琦的躯体？”赵云澜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牧尘站起来，连忙问，“姝琦不是人身上的鬼车？”

“鬼车只载鬼，若有人必定被撕裂吃掉。”牧尘解释道，“当时我也以为姝琦是人身上的鬼车，可后来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躺在马路边上，身上没有外伤，但的确魂魄剥离了肉体。”

“行了，你快去吧。”沈巍打断，“我去会会饕餮再说，我想他肯定知道些什么。牧尘，有事立刻联系。”

“好。”

赵云澜看着牧尘行色匆匆，真有些替他担心，但更担心的是姝琦，要知道她昨天暴躁是因为那人肉的缘故，才一天就出了事，怎能让人不焦急。还有天缘，至今为止也不知所踪。

“知道你担心，但她的躯体保存的很安全，牧尘平日里虽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但做起事来毫不含糊，他要救的人绝不会救不到，别太担心了。这几日你要开始为进入冥界做准备，今日黄昏我们就去会会饕餮。”

既然沈巍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意见，等着时间慢慢度过，竟然觉得平日里一晃而过的时间此时走的这么慢，当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瞅着天边的夕阳逐渐落下，赵云澜望着那边的夕阳

“一定要让姝琦平安，只愿身边的人别在出事。”

沈巍大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把他一环，然后拍了拍他的额头，“没事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饕餮，他一定知道什么。”说来也奇怪，昨晚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的店面，此时此刻正生意红火，排队的人老长一条。“昨晚难道是我在做梦？”

“不是，这只是幻术。这楼形似一辆车子。”沈巍才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是从店里刚出来的两个小伙子，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在那边吵得面红耳赤的，还动起了手，可周围的人们却没有人主动上去劝架。

没一会儿那边又有一对男女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女人脱下高跟鞋，用尖细的高跟砸在了男人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男人打了那女人一巴掌，两人又厮打在一起。

其余从店里走出来的人都看也不看，直接走了。

昨天姝琦和天缘吵架时还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现在那些人都显得十分木讷，眼里只有“美味之享”，有几个人还比较眼熟，昨天见到过的。

他轻声的对沈巍说，“他们这是怎么了？就算现在的社会有些人无理取闹，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无动于衷吧？”

“你看他们的眼睛。”经沈巍一提，他顺着一望，才发现他们每个人眼中都泛着一丝绿色的光线，一闪消失，过一会儿又会出现。

沈巍在他耳边解释道，“这是摄魂术，用于控制人的心神。”

“饕餮这么做要干什么？”

“狗改不了吃屎，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山珍海味，但人间最美味的却是人肉，当年他味尝遍就被关了起来，现在肯定心里不爽。他通过食物刺激人的神经，因为在他而言，当一个人爆发到极致的时候，情绪会散落到身体各个部分分布均匀，这样每部分的肉尝出来才会更鲜美。我猜这些暴怒的人最终会沦落为食物。”

沈巍说到这里指了指那几个吵架的人，突然一个旗袍的女人从店里走出来，对他们劝架，他们竟然立刻不吵了，乖乖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看看就知道了。”沈巍拉着他一路跟着那几个打架的人往前走，他们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过去的，身体僵硬，行走木讷，然后在“美味之享”前方的那个路口拐了进去。

这一段路赵云澜熟，以前常跟着郭长城来转悠，知道这条小路可以通往那些店铺的后门，那里都是小巷子，还堆满了杂物，基本没什么人过去。

沈巍本就没有现身，他将他搂在怀里，用那黑色的宽袍把他盖住，说这样就没人看的到他。赵云澜安静的跟着他一路往前走，远远地就看到刚才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打开后门，将几个人迎了进去，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反抗，旗袍女等他们进去后，张望了一下没发现其他人就关上了门。

“现在怎么办？”

“进去。”为了行动方便，沈巍干脆脱下了衣服披在他身上，自己又穿了另一件，然后才进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不是因为他人身要进去困难，这次换做了沈巍。

“怎么？”

“这个门口下了结界，有任何灵体或者妖魔强行进去里面的人都会察觉。”

“那我们是一定要进去？”见沈巍点头，他脱下了他的衣服搭在手臂上说，“那就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进去，我就不信他们还会拒绝我们入内。”说着他就拽着沈巍的手绕到了正大门，大大咧咧的插了个队，那些人本是对此很不满，但被沈巍一眼瞪去，谁都没敢说话。

这时一个服务员迎了上来, 见赵云澜说两个人, 她狐疑的看了看他旁边问

“是您的朋友要等会来吗？”

赵云澜才想说话，沈巍的声音就传来，“她身上的气息和刚才的那个女人不一样，是普通人类。我隐了身，先进去再说。”

于是赵云澜点了点头表示朋友等会来, 服务员就先带他进去了。因为人很多，所以有位置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被带到窗口的一个角落的位置，服务员热情的拿着菜单给他看。

推荐着店里的菜色, 而赵云澜翻着菜单，其实根本就没看，看着上面佳肴的图片，胃里就作恶，浑身就发毛，想起这些东西都是用人肉做成的，他当时还吃的那么欢乐，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转头看着周围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吃的津津有味，像远远吃不够一样，但因为人多所以规定了用餐时间，到点就要赶人的。

“先生, 先生, 你要吃什么？”沈巍一进去就叫他假装吃东西而他自己便四处去看看，此时此刻赵云澜根本就想逃走，哪里还吃得下，那些佳肴在他眼里就是比腐烂的内脏还恶心。

硬着头皮点了两样菜，在服务员惊异的目光下，他解释道，“啊～我想先等我朋友来了继续点，他嘴挑，点多了怕他不喜欢。”

“这样呀。”服务员立刻眉开眼笑，“我立刻为你下单，请稍等。”

他们的上菜速度是一流的快，他觉得坐了才五分钟，菜就上齐了，拿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横竖都觉得别扭。

就在他犹豫着看着一旁服务员露出奇异的眼神时，终于有人来解救他了。

“我定了位置，跟我去吃其他好东西。”

他一抬头，有些莫名的看着面前陌生女人，她对他表现的很亲昵，到真的像极了自己的朋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拿出钱放在桌上，就要拉着他出去，“快点啦，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赵云澜哪里肯跟她走，挣扎了半天还是被往外拉, 毕竟服务员看着也不好有多大动作, 再者又不能喊沈巍，只能悄悄地取下脖子上的项链，然后握在手里，这里人多不方便动手，但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

“哎，里面的空气臭死人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吃得下去，那么恶心，还是死人肉和老鼠蟑螂的混炒，想想都浑身鸡皮疙瘩。”

她一出去就放开他的手，拼命的张口呼吸新鲜空气，样子很夸张。赵云澜这才觉得她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你是谁？拉我出来干什么？”

“小子，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你怎么不知道感激？”她指着赵云澜的脸说，“我叫赤名，那晚我报过我的名字。”

赵云澜这才想起来，那晚的确遇到过一个女人，姝琦猜测她是阴阳师，名字好像就叫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