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爷爷没了

赵云澜手握匕首回身就朝他刺去，他想躲过，但动作迟钝了一下，被他刺了个正着，一张脸惨白的毫无血丝。

“原来是幻灵宝珠，啧啧，沈巍给你的？”赵云澜没有说话，倒是B笑出了声，“他怎么给你这样的东西，他不是最爱你的吗？难道没告诉你这是妖物，需要用血供养，你所唤之物多大就必须耗费同等的鲜血。”

赵云澜心一沉，他说的没错。

可沈巍给他的时候只说此物可以保护自己，并没有说这些。

“要不是那老僵尸要反噬我，今晚我何苦这么惨！”B阴测测的看着他，划伤的脸上流着鲜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十分的恐怖，“也罢，今日就算逃不了也可以拉你一起陪葬。赵云澜，跟我一起下地狱吧！”说着B张口就要朝他咬下，B没有四肢，如今只剩下一颗头颅，却也行动敏捷，赵云澜手持匕首却没能够再刺中。

“可恶！”B头颅一闪，朝后欲倒，往那边望了一眼，只见C被沈巍一箭穿心，鲜血飞射而出，洒向天际。

B吐出一口血，对C喊道，“C，蜕变蝴蝶花纹！”C乍听到B的声音，五指并拢朝着心口一击刺穿。

赵云澜好似突然看到眼前一只血红色的蝴蝶骤然已极快的速度变黑，与此同时一股锥心的刺痛在心尖部蔓延，好似蝴蝶里的筋络如同千万根刺正在钻破他的肌肤，朝里面钻入。

“是不是很疼？”B亲昵的看着赵云澜，温柔的语气下是藏不住的恨意。“这蝴蝶的筋络可是会刺破你的血肉然后缠住你的心脏，然后割裂。很慢很慢的割，一刀一刀的，那种滋味想想都很爽呢！赵云澜，死能拉你陪葬，倒也不错了，哈哈哈哈……”

那边千泷发觉顿时大喊，“沈巍，快想想办法！否则赵云澜真的会死。”

沈巍站在黑暗中，黑色的长袍迎风作响，修长的发丝也随风舞动，遮住黝黑的眸色，他想他一定察觉到B在这里，只是他迟迟没有转过身来。赵云澜痛的跪在地上，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咬牙没有发出声音。

“哈哈……今夜赵云澜必须与我陪葬！”B狂笑，鲜红的血从他眼角鼻子耳朵里流淌出来，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沈巍，即便天要亡我，我也要你痛苦永生！还有这颗白色小珠子，你也永远得不到。主人说过不能让你得到身体，我这么做也算是完成了主人的心愿，虽然没有拿回铃铛，也无憾了！”B说着就张开嘴巴，吐出舌头，赵云澜看到上面有一颗白色的小珠子，正是沈巍的，B给他瞅了眼就要用牙齿咬碎。

赵云澜当时被那股锥心的疼痛弄得神情模糊，使不上力气，可他知道沈巍要拿回身体的愿望有多么强烈。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一直都想为他做点事，哪怕一点小事也可以。

所以那时赵云澜根本没多想，手握住匕首朝着B的舌头上就是一刀，兴许B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被他一刀得逞，白色珠子掉落在地，赵云澜扔了匕首就去捡，握在手里的时候心底是多么的激动，欢呼的朝着黑暗中的沈巍说，“沈巍，我……”

“噔！噔！”赵云澜感觉身体震了两下好似听到有什么在瞬间断裂，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来是他的身体朝后倒去，耳边传来的是千泷惊呼的尖叫，“不！！！”

“我？这是怎么了？”当背脊与地面激烈的触碰时，当手无力的垂落在地面时，当喉头咯出腥甜的血液时，赵云澜似乎明白了。

手指紧紧的握住，即便是死他也要保护住沈巍的东西。可是沈巍…你…为什么不过来？我想临死前再看看你, 你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

赵云澜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前好似幻灯片一样游走过很多的画面，有他和沈巍的相识，有他对他的威胁，有他的温柔，他的冷漠。

听说人死前，会看到自己的一生过往，是走马观灯的回忆。可他的画面里只有沈巍，此时此刻，眼睛开始变得模糊，他却努力睁大眼睛，只是不想错过他的身影。可他终究没有出现。

当黑暗占据所有，当知觉变得模糊的时候，赵云澜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抱起，温热的指腹划过他干涩的嘴唇，腥甜的液体随着缝隙钻入，他感觉自己像僵尸一样极度渴望那股液体，贪婪的不断汲取，然后那股温热的温度就扩散全身，蔓延四肢，让冰冷的躯体变得温暖。

“主…主人。”赵云澜听到B颤抖的声音。

“办事不利，留你何用！”赵云澜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耳边传来的是B尖锐的嘶叫声，最后随风消逝在黑暗中。他心头疑惑，这个人是指使B的人？他既然要害自己，为何又要救自己？

“啧啧啧, 我以为你很爱他，却没想到生死面前你却选择了无动于衷，你这心得有多狠啊。”这个声音很熟悉，赵云澜有些模糊，好像是那个神秘人的声音？

“我知道他醒后必定会恨我，但若不是如此，他便会真的死。”沈巍冰凉的声音带着些暗哑，他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却又仿佛隔得很远，想睁开眼睛看他，却使不上力气。

“我看他爱你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却用这种方式救他？这究竟是便宜了我还是…”那人说话带了一丝笑意“你可知，他宁愿死也不愿你的如此冷漠。宁愿最后看你一次，也不愿这样心碎而亡！你说你爱他，那你的心到底是爱在了哪里呢？”

赵云澜想挣扎的动作一滞，是的, 他说的没错，比起死亡，他更想要的是他的温柔。可不管赵云澜怎样的呼唤，他都始终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顿时又微微刺痛起来。

而沈巍没有说话，赵云澜心里却很急，哪怕只是一句无力的反驳也好，可他仍旧什么也没说。想起不久前他还对自己温柔的缠绵，为何转身的距离就重归了那份冷漠？沈巍究竟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带走咯。”耳边的风声变得犀利，挂在肌肤上有些生疼，风声呼啸，是疾驰的步伐。赵云澜不想跟他走，不停的挣扎，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目所及的人…不！应该说抱着他的人居然是一团黑雾！

“怎么又是你！”

赵云澜皱眉面前这个人根本看不清面容。而抱着他的人停了下来，低头看着他，“怎么？是不是失望了？”

赵云澜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耳边却只有他嬉笑的声音，“他不要你了，你也只能跟我走。今次让你差点死看来确实是我的错。”

“你就是B的主人？B成为那副模样都是你的杰作？”

“聪明。”那人凑近了他, 赵云澜一个挣扎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拔腿就往回走“他都不要你了, 你回去又有什么用, 他对你……”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赵云澜停了脚步面对着他，身后却是一片黑暗，“虽然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他会那样做，但我相信他有他的苦衷。如果相爱的人之间连这点都做不到，也枉费了那份爱，我不想失去所以选择相信。”

风声吹拂，那人没有说话，黑色的雾气可以看见他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紧紧的盯着他，看不出喜怒，末了他把手背到身后，“云澜，你可以回去，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胸前的九凤羽总有一天会断，那时候你们……”

“就算那天真的会来，但在这之前我也想待在他身边。别人说我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想守护心底的那一份呵护，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

那人突然沉默了，良久才说，“云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否则…我会让这里的人都丧生此处。”

赵云澜皱眉“你敢！”

那人轻笑“我为何不敢, 只要你跟我走, 我保证他们都平安无事。”“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很生气, 你若不跟我走我就…”

“所以就要害人？”赵云澜打断了他的话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 我向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若不跟我走, 你定会后悔！”

“后悔的人是你！”沈巍冷冽的声音陡然来袭，伴随的是剑锋的寒意。

那人想要把赵云澜抓走，赵云澜却趁机后退，沈巍直击而去，挡在了他们当中，把他护在了身后。

那人负手而立，夜风吹拂，黑色雾气有些波动，而他并没有战斗，而是深深的看了赵云澜一眼，“云澜，我会再来找你的。”

赵云澜正莫名时，那人身形一跃就消失在黑暗中，他只觉得胸前项链晃了晃，伸手摸去赫然发现镇魂铃不见了，“沈巍，他拿走了镇魂铃。”

“先不管这些，我们先走。”沈巍面色不善，紧蹙着眉，拉着他的手就要转身，但又猛地止住步伐。

“怎么了？”赵云澜从他身侧探出头去，看到远处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走过来一些人，他们身行歪侧步伐不稳，走的很慢，野兽的低吼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僵尸！”赵云澜惊讶，“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多？”

“就在我们对付B的时候，那只僵尸用调虎离山计骗走了姝琦，然后咬伤了村长家的所有人，姝琦现在重伤昏迷，千泷正在阻止，所以我才晚来了。”

“村长家的…所有人？”赵云澜一字一句的说，头顶发麻，耳根发烫，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没了，那盘绕在喉间最重要的一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巍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云澜，我不想骗你，但这次你爷爷也在其中，刚才正面与千泷交锋。”

“那现在呢？”赵云澜大口的呼吸，整个人慌得不行, 眼里已然起了雾水, 却忍着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沈巍看的心疼，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你爷爷被千泷伤了，现在不知所踪。想哭就哭吧, 这种事不需要忍着。”

赵云澜用力睁大眼睛看着前方越走越近的僵尸群，屏着一口气摇了摇头。

沈巍低头轻吻着他的额头，然后把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抱着我，我带你出去。”

赵云澜闷声说好，在他怀里抬头看到那些僵尸已经逐渐把他俩包围。

沈巍一手持利剑，一手环住他的腰，身形闪动，与僵尸厮杀。

赵云澜不想去听那些声音，一想到自己的爷爷也变成那种样子，心里就极度难受，亲人离别的痛再次承受依旧那么的刻骨铭心。

不去想不去念不去听，想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可现实的声音却不断地阻挠着他。

鼻尖闻到一股血腥味，赵云澜听到沈巍闷吭一声，睁开眼就看到他肩头挂着一把菜刀，菜刀柄上有一只手，那手猛地用力，沈巍身子朝后倒去，但碍于自己的存在，硬生生承受了那一刀，顿时鲜血直流，溅撒入眼。

赵云澜的视线变得殷虹，眨了眨却让那滴血晕染开来，变得一片通红。他不敢出声，沈巍为自己受伤这要再有什么他肯定会分心，“你放下我，这样自由些。”

“我不能再对你放手了！”赵云澜心一悸，一滴泪从眼眶中流出冲淡了红光，如果此刻有人看见，那滴泪是红色的。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耳边传来一声爆炸声，然后是僵尸们的低吼，紧接着是千泷的呐喊，“沈巍，带他先走。”

“你自己小心。”沈巍抱紧他，脚尖一点，跃上屋顶，快速的往村子后面撤退。赵云澜看见沈巍肩上的那道伤，发现伤口肌肤正在快速的愈合。“你会自动愈合？”

“我是灵体。”

“那灵体为什么会有血？上次你受伤可是喝了我的血才愈合的，这次为什么不需要？”

“这是人类物件对我造成的伤和灵力造成的是不一样的。”沈巍跳进一个院子里，把他放下，蹙着眉看着他，眼神黝黑，带着丝不悦，“云澜，别忍着，哭出来。”

“哭？”赵云澜微微一笑，从他身上下来，“我刚才哭过了，现在为什么要哭？”

“我知道你失去爷爷心里难受，你要怎样都无所谓，但求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沈巍扯着他的脸颊，或揉或掐要弄疼他，让他哭泣。但赵云澜就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不想哭，也没有伤害自己。”

“云澜，听话！”

“小巍，我很好。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爷爷必定也是不想看到我为他太过于伤心，所以刚才的眼泪已经足够了。”

沈巍盯着他不语，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把他带进了一间屋子，“你在这里睡一会，梼杌会在门口守着。姝琦在隔壁房间，我去帮千泷。”

“嗯, 我会乖乖的，等你回来。”赵云澜呆呆的也很乖的爬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沈巍站在一边看着他，慢慢握紧了拳头，然后低身在他眉峰亲了一下，“云澜，谢谢你这么相信我。”赵云澜紧闭的眼睛动了动，放在被子底下的手猛地握紧，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耳边是他轻声的叹息，原本紧绷的神经开始变得松懈，神志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坐在爷爷的大腿上缠着爷爷玩，那时候院子里走来一个人，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但他和爷爷说了话，爷爷就回头看着他，之后一段很长的时间爷爷每次看到他眼睛里都含着泪。

赵云澜那时候不懂，隐约记得爷爷曾经说过什么“这就是命”之类的话，但具体的却不记得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赵云澜也彻底忘了这件事，如今梦中回想，才发现曾经的的确确存在过，只是如今再也没有人告诉他那个答案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泪模糊了双眼，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被牵扯的心痛的厉害。

“爷爷，对不起。”

“你是谁？”门外是梼杌的声音，赵云澜寻声望去，就听到赵爷爷的声音传来

“我是云澜的爷爷，过来找他。”

“爷爷？”赵云澜听到爷爷的声音立刻跳下床，跑过去一把拉开了门，就听到梼杌说，“你不是人，你是僵尸。”

“爷爷！”

赵爷爷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见到赵云澜微笑的说，“澜澜，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怎么不让我进去。”

“哥哥，他身上有很浓的尸气，不是你爷爷。”梼杌退后一步，手握紧，进入备战状态，“哥哥后退。”

“爷爷！”赵云澜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一声爷爷喊得哆哆嗦嗦，他知道梼杌没撒谎，他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死人的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他露出的脖子边侧有两个咬过的痕迹，以及灰白色的眼珠子。只是他始终都无法接受罢了。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掉落在地上。赵爷爷朝他伸出了手，“爷爷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看看你。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和我一起走吧！”

“哥哥，别信他。”梼杌急切道，“哥哥，我知道亲人离开是怎样的痛苦，你的难过我明白。但你的命是尊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绝不能再次受到威胁。所以哥哥，请你回去，让梼杌来对付他。”

赵云澜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体内有股力道在唆使他冲出去，拉着爷爷逃离这里，即便他是僵尸，那也是自己的爷爷，一定有办法让他好起来的。

那股信念非常的强烈，赵云澜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跨出步伐就要踏出门槛，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力量将他弹了回来。

他这才发现门口被人下了结界。能做这个的只有沈巍。

“切！”随意的声音从赵爷爷的背后响起，带着抹不屑，“我还以为杀了这个老头能有点用，没想到还是不行。”

“是你！”

赵云澜看到从赵爷爷背后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是那个僵尸，他见到赵云澜伸手一挥，算是打招呼，“小子，我们又见面了。昨晚那可是打的很激烈呢！也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去报复呢！你要不去外面看看，现在可是壮观的很！”

“你什么意思？”赵云澜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僵尸却笑而不语，碧绿的眼珠闪着奇异的光辉，指着窗户的位置。

他心慌，跑过去打开窗户往下一看，空旷的街道上此刻全部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多，他们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赵云澜抬头张望，看到那里有一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千泷的。

他隐约记得睡着的时候还没天亮，而且睡了很久，应该不会到第二天晚上又或者还没天亮。拿出身上的手机一看，现在是下午四点，是白天，可如今外面漆黑一片，夜幕中，挂着一轮圆月，却是血红色的。

“为什么天会黑？”

僵尸一听得意道，“怎么样？刺激不？这都是我的杰作呢！”

“喂，是你伤了姝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