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

“尚书郎程临懈怠职责，以权谋私，大不敬宗庙社稷。本应处于死刑，念其昔日功勋，免去死罪，仍领其职，但府内家产二一充入国库。钦此。”

“尚书郎程临，你可有什么话为自己辩解？”

“既然皇上如此决定，那老臣也无话可说，只愿日后皇上能明察。”程临接过圣旨，面前的公公见圣旨已经传达了，也叹了口气：“尚书郎，平日皇上如何重用你，你是知道的，你怎么能如此对待皇上？”“李公公，程某的作风您是了解的，这样对国家社稷有害的事，我又怎么会去做呢？”程临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去做过多的解释。

“唉，我也是了解的。”李公公摇了摇头，“只希望来日皇上能给你一个清白吧。”

“要说现在程家与夏家的斗争呀，可谓是如火如荼呀。”说书人饮下一杯茶，折扇一拍案，便就开始了今天的说书。

“这夏家呢，算是老家族了。如今皇上最宠幸的愉妃就是夏家的闺女，如今太子又看上了愉妃娘家里的一闺女，这可谓是天大的宠幸呢。”

“说书的，来说说程家呀？”

“就是呀！来，赏三两银子。”

“好嘞，各位客官。”说书人一看到那银子，嘴上笑开了花，“这程家呢，出了名的书香世家，世世代代皆出秀才。上一代程老爷担任了国子监一职，他呢，有一女两儿，两个嫡出，一个庶出。那嫡出的女儿呢，嫁到了宫里，嫁给了皇上，也就是现在的皇后。”

“嫡出的那个儿子，就正是现任尚书郎程临。那庶出子后边怎么样了，也无人知晓。”说书人又喝了一杯茶，“程临继承了父亲的家业，也就成家立业了。虽然三妻四妾，但最宠幸的依旧是他的结发妻子。那正室也很给面子，给他生了三个嫡子，再后来才生下了一女娃。”

“这程临呀对他那嫡女宠的不得了，任凭小妾早就给他生了两个女娃，也分不了他多少心思。”

“他那嫡女长什么样？唤什么名呀？”

“不妨说来听听？”座下的人早已期待着，他们可是听说过程府嫡女其貌艳丽，知书达礼，真富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此女姓程，单名一个潇字。”

“噗，这说书人倒还是真知道点东西呀？”顾愿放下酒杯，对着面前几位公子笑了笑。他们的这一间厢房恰好在二楼戏台旁，微微一侧头便可以看见那说书人的一言一行。“话说那程潇，你们有谁见过吗？”沈凯给自己的酒杯续上，在他们面前已经足足三坛空酒坛了，可面前这几位少年却仍不见醉意。

“之前的春宴，程潇不是来过了吗？”顾愿挥了挥手，示意小二拿了两坛酒来，毕竟他们都是从过军的，酒量大得惊人。沈凯皱了皱眉，似乎想找回那段记忆：“有吗？可是那天宴会上，各家闺秀都在，都不知道哪个是她。”“你这么想知道那程潇，是要干甚么？”旁边一个笑起来温润如玉的公子举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最里边的一位长相冷峻的公子。此时他正用手撑着自己的头，微微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双眸紧闭，在他身上有着贵族公子的气息，仿佛天生在皇宫中长大。

“得了吧，你们要是想看那程潇，改天让四爷将她带过来不就好了吗？”顾愿也顺着那温润公子的目光看向那在闭目养神的公子，“四爷，你回个声呀？”“前线不见你这么多鬼点子，现在倒是多得很。”冷俊公子睁开眼，露出那乌黑如墨的瞳孔，“圣旨应该已经下了，不用我去找的。”“啊？皇上就这么武断？”沈凯不敢相信平日里的明君会如此不顾真相。

冷俊公子笑了一下：“因为碰到了他最不想公之于众的真相，所以必须要让那程临闭嘴。”眼见又一坛酒见底了，顾愿这才放下酒杯：“的确呢，当年的事，可不是什么光明之事。”“你们俩别打哑迷了，好吗？”沈凯正想继续询问下去，只见门口被人推开了，外边正站着一个长相俊美的女子，面带着急之色。

“王一博！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

虽然程家这次受到了圣旨处罚，但程家在朝廷中的地位仍然没有变过。毕竟皇后仍是程氏，更何况当今嫡出的四个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即使太子现在宠幸夏氏之女，其余的三个嫡皇子都足以让皇后母凭子贵，借此巩固程家之位。

“潇潇呢？”程临退朝回来，却不见程潇。平日程潇要么会留下书信告知外出，要么就会在她院中的草药园里摆弄她的草药，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无影无踪。颜氏从内室缓缓走出：“听潇潇说是出去找些药材，可能过于匆忙了就忘了留信了吧。”“唉，这闺女呀。”程临接过颜氏递来的热茶，“夫人，潇潇今年多大了？”“再过些时日就及笄了，是该找个人家了。”颜氏将程临褪下的朝服交给一旁的侍女。

“突然就不想盼着她长大了。”程临还觉得那个尚在豆蔻年华的女孩仍然没变。颜氏自然舍不得，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宠的不得了：“老爷，话说那皇四子的事，您打算如何？”“夫人，此事不必在家中提及，免得隔墙有耳。”程临刚想饮下那杯微微放凉的茶，外边就传来女奴的通报：“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爹，娘，潇潇回来了。”虽然程潇笑着，但程临很分明感觉到程潇失去了一定活力，似乎有什么心事：“潇潇，有什么事想说就说吧，遮遮掩掩算什么？”“爹，我……我想入宫。”程潇抿了抿唇，低眸道。颜氏愣住，程临瞪大了双眼：“什么？潇潇，你……”

“公主，最近正值民间挑选良家子入宫，您日夜核对各家女儿身份，着实劳累，不如今晚早些歇息吧？”阿皖看不下去姬乐公主日日夜夜都不断翻阅着面前的户籍。王昭熙放下面前的户籍，揉了揉眼睛：“阿皖，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各家官员都争着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渴望得到皇家子弟的宠幸。”

“四皇爷最近好像也找了女子入宫。”阿皖恨自己关键时刻居然想不起重点。王昭熙摆了摆手：“他想就随他去吧，他找的那女子可有送过户籍来？”“奴婢找找……啊，公主，在这。”阿皖从地下翻出了一份包装精致的户籍，递给了王昭熙。“程……程潇？”王昭熙是认识程潇的，反而让她好奇的是以程潇的性格居然会愿意入宫？

“啊？可是那尚书郎之女？”阿皖早对程潇之名有所耳闻，只是未尝见过本人。王昭熙点了点头：“嗯，可是她怎么会选择入宫？”

“什么？入宫？”程潇瞪大了双眼，面前的男子却没有因为她的神色变化而起伏：“你现在只有入宫才能接触更多，不是吗？”“王一博，我是想让你想想如何还我爹清白，不是要……”程潇皱着眉，情绪激动了起来。“呵，就算你不是为了要去获得什么宠幸，飞上枝头，你也只有入宫这一选择。”王一博面色冷漠，并不在乎程潇是否愿意。

“我根本就没想……唔！”程潇欲说下去时，突然一股力道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对那冰冷的目光：“听着，这是唯一的方法，愿不愿意你自己选择。”王一博手上的劲似乎大了点，程潇忍不住伸手去掰他的手，却无济于事。反而王一博那冰冷的目光就如同利刃一样直穿程潇的心，让她不禁感到寒颤。

相传皇家四皇爷一直与皇家关系不合，具体是因为什么谁也不知。更何况这四皇爷的身份也并不普通，他是明德太子的嫡出子，可明德太子英年早逝，离去的时候这四皇爷不过才四岁，哪能承担皇位？所以现在的皇帝不过是明德太子的皇弟，当时的穆和亲王。因为王一博在先帝嫡孙中排第四，所以大家都称他为四皇爷。按理来说，王一博可是当今太子的堂弟呀……

“唔！”似乎发觉到程潇在走神，王一博又加重了一下手劲。程潇刚刚推门找他之后，王一博便将她带出厢房，来到了这角落处。偏偏王一博将她挡在墙角处，外人压根看不见她那吃痛的表情。

“我给你机会了，懂不懂的把握，我想不需要我教你吧？”王一博抵在程潇下巴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她的下巴，带着不明的意味。程潇知道，决不能挑战王一博的耐心，他可是当年能从皇家争斗中脱身而出的人，手段绝对不会是她能承受的。“我……我明白……”程潇感觉到下巴上传来的力度松了不少，便吸起了大气。

下一秒她又瞪大了双眼，因为她看到王一博逐渐靠近，直到他的鼻息喷洒到她的耳廓上，她才回过神来，抬起手抵在王一博胸前，想把他推开，然而以她的力气是做不到的。在这样暧昧的姿势下，王一博却用着冰冷的声音缓缓说着：

“现在进宫是你唯一可行的办法，冰雪聪明的程潇小姐不需要指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