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伸手扯了一把安笒的衣角:
严浩翔别跟义父顶嘴
安笒放开!
安笒不客气的打开他的手,冷哼一声,
安笒如果不是陈澜,你以为我会管你死活?
严浩翔眸子里的亮光瞬间黯淡下来,规规矩矩的跪在一边,和传说中闻者色变的黑道老大判若两人。
严天那个女人叫陈澜?
严天眯了眯眼睛,盯着安笒,
严天和浩翔结婚,你会生活的很幸福。
安笒踩着光亮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上,眯了眼睛看他:
安笒你以为的,就是真的好吗?
严天当然。
严天皱着眉头,
严天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你。
安笒讥讽的扯扯嘴角:
安笒既然你能安排好一切,为什么我妈还是死了?
话音落地,大殿瞬间鸦雀无声,放佛有人施了神奇的魔法,在一秒钟冰封了一切。
严浩翔小笒!
严浩翔神色剧变,
严浩翔跟义父道歉!
安笒后背挺的笔直,眼神丝毫不躲闪,她冷淡道:
安笒你和妈妈的事情,我无权评论,但也请你不要左右我的生活。
她每多说一个字,严天脸上的寒冰就厚重一寸,金碧辉煌的大殿宛若冰窖一般,安笒觉得有点冷,转身走下台阶,经过严浩翔的时候停下:
安笒那是你的孩子。
严浩翔和义父道歉。
严浩翔沉声道。
安笒皱眉:
安笒他给你吃了什么药?
严天义父!
严浩翔的视线一颤,安笒回头,严天已经起身离开,一向挺拔的背影有些踉跄。
他起身去追,刚走两步,整个人竟“砰”的一声栽了出去,摔到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铃铛老大!
铃铛冲了出来。
铃铛正在给严浩翔检查身体,安笒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掏出手机给马嘉祺打电话。
安笒我想你。
她开口道,声音和雪花落地的声音一样轻,
安笒特别想。
那个男人对妈妈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情……和嘉祺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听嘈杂的背景声,马嘉祺皱眉:
马嘉祺你在哪儿?
安笒古堡。
听小妻子在电话里轻声解释严浩翔的事情,马嘉祺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越皱越紧。
安笒你生气了?
安笒握紧电话。
马嘉祺叹了口气,他几乎可以想的出,此时小妻子一定在咬嘴唇,她为难的时候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马嘉祺我没生气。
他道,只是没想到严天这么执着于撮合安笒和严浩翔,
马嘉祺等会儿去接你。
安笒好。
安笒挂了电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严浩翔受寒又受伤,加上一时着急,所以才会晕过去。
铃铛离开的时候,严浩翔已经醒了,他看向安笒:
严浩翔你不应该顶撞义父。
安笒我不想谈他。
安笒淡淡道,她端了水杯递过去,沉默的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房间里很安静,鱼缸里的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游来游去,像是盛开的春花。
安笒我走了,你好好养身体。
安笒开口打破尴尬,起身告辞。
严浩翔眸子一紧,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顿:
严浩翔他能给的,我可以加倍。
他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义父,没人了可以让他屈服,可以安笒一次次打破了他的认知。
安笒放手。
安笒低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走来两步,回头看严浩翔,
安笒别再伤害陈澜。
说完,她转身离开,开门的时候,寒意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哆嗦,却觉得更加清醒。
这场雪好像没有尽头,一直下一直下,飘飘洒洒,安笒走在雪里,不多会儿就变成了行走的雪娃娃,头发上、睫毛上都沾着浅浅的一层白。
她摘下手套,掌心向上,雪花在温热的掌心花开,凉凉的,很舒服。
安笒梅梅。
她推开虚掩的门,轻声喊道,
安笒我来看你咯。
原本是要马上离开的,可想到那个简单如白雪的人,她兴致勃勃的进来,想来这么美妙的天气,她一定画了许多洱海的雪。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风吹进来,带着雪花卷起散落在地上的画纸,久未打扫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安笒下意识的眯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安笒梅梅?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踉跄了脚步,房间里空荡荡、冷飕飕,有一扇窗户没关,吹进来的雪厚厚的堆积在桌上,雪沫乱飞,扑到脸上,凉凉的。
这里,竟是许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安笒梅梅?
安笒心中慌的厉害,她跌撞而出,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手指扣着那人的胳膊,
安笒住在这里的人,她、去哪儿了?
铃铛诧异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忍着疼将外套披在安笒身上:
铃铛这里之前住着一个人,但不久前去世了。
去世了?
安笒心里的弦一下断开,她双膝一软,瘫坐在雪地上,双眼无神,只喃喃道:
安笒怎么会、怎么会……
铃铛她是家主的一位朋友,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前些日子熬不住没了。
铃铛半蹲下来,轻轻紧了紧安笒身上的衣服,扶着她起来,
铃铛小姐,您认识她?
安笒推开铃铛,踉跄着离开,上次离开,她说:
安笒我一定来看你。
是她食言了。
马嘉祺赶来的时候,安笒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整个人呆呆的,看到他,扑过来就大哭出来,最后竟晕了过去。
陈澜发烧了。
陈澜看了一眼温度计,配好药给安笒注射下去,
陈澜等温度退下就好了。
马嘉祺“嗯”了一声:
马嘉祺你去休息吧。
陈澜转身离开,又被马嘉祺叫,她诧异回头,只听他道:
马嘉祺严浩翔没事儿。
她心口一塞,点点头离开。
安笒烧的厉害,一直抓住的马嘉祺的手说胡话,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马嘉祺面色沉沉,拨了电话出去:
马嘉祺马上安排安振回国。
安笒睁开眼睛又闭上,再睁开,终于确定眼前人不是虚影,欢喜掉下眼泪来:
安笒爸!
安振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安振傻丫头。
门口,马嘉祺看着又哭又笑的小妻子,弯弯嘴角,带上房门离开。
安笒缩在父亲的怀抱里,小猫儿似的拱了拱:
安笒您怎么忽然回来,都不告诉我。
她很想爸爸回来,但这边局势不稳,加上北方的冬天特别冷,所以想着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亲自去澳大利亚接爸爸回来。
安振你这丫头。
安振拍了拍安笒的脑袋,笑的十分欣慰,
安振真是傻人有傻福。
到了晚上,安笒才明白安振话里的意思,她穿着天鹅绒的宠物睡衣,揪住马嘉祺的胳膊,扭捏道:
安笒谢谢你,爸爸都告诉我了。
马嘉祺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神说将安笒捞进怀里放在膝盖上,轻掐了一下她的小脸:
马嘉祺你发烧说胡话,抱着我喊爸爸,我也是没办法。
……
安笒避开男人的视线,脸颊滚烫滚烫,支吾半晌才道,
安笒还是谢谢你。
谢谢他为她做的这些。
马嘉祺在安笒脖颈上轻轻亲了一下:
马嘉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明显受到了刺激,但愿不是为了严浩翔。
安笒眸色黯淡:
安笒我的一个朋友去世了。
马嘉祺心中“咯噔”一声,轻声道,
马嘉祺我认识吗?
他声音温柔,像是一根很轻很轻的羽毛,慢慢扫落心口的伤,安笒情绪渐渐平稳,轻巧的跳下他的膝盖,拖住他的手:
安笒跟我来。
马嘉祺等一下。
马嘉祺叫住安笒,重新抱起她放在床上,她莹白的脚丫在灯光下精巧可爱,像是美玉雕琢出一般。
他拿了鞋子,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安笒心口氤氲出暖意,她愣愣的看着马嘉祺卷翘的睫毛,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手指轻轻落他眉目上,他长得真好看。
马嘉祺好了。
马嘉祺给她穿好鞋子,起身握住她的手,
马嘉祺看来我要将整栋别墅都铺上羊毛地毯了。
安笒莞尔一笑,抱着她的胳膊靠上去:
安笒你可以每天给我穿鞋子。
他垂眸温柔的样子,让她心神荡漾,一颗心像是浸泡在又软又轻的云朵里,整个人都变得又软又轻。
马嘉祺好。
他笑笑,任凭她拖着他。
安笒带着马嘉祺去了衣帽间,从一个蓝色的袋子里抽出一幅画递给他,伤感道:
安笒我跟你说过的,她当时还送了画给我。
死亡从来都是遥远的,但想到几个月之前还鲜活生动的人已经化成了一缕轻烟、不知魂归何处,安笒的心就揪着疼。
马嘉祺接过画的时候,心狠狠一揪,奇怪的感觉袭来,又很快消失,让他来不及捕捉。
画卷展开,蓝色的海、白色的云,远远的背影。
马嘉祺明天我找人裱上,挂在书房好不好?
马嘉祺一手揽着安笒,一手举着画卷,心口有东西来回晃荡,一下一下撞他的心。
安笒眼睛发酸:
安笒好。
……
新年将至,马震霆终于赶在除夕之前出院回家,萧条了许久的马家难得的热闹起来。
田云月老爷子,新年新气象,之前都是我们不对,你就不要计较了。
田云月上下嘴唇张张合合,想将他们母子做过的事情遮掩了过去。
马震霆是真的老了,撑着精神坐在沙发上淡漠道:
马震霆我在外面给你买了一处房子,早点搬出去。
在新年来临之际,马震霆一改往日息事宁人,用强硬的手段,和田云月办离了离婚手续,只是田月云一直不赖在马家不肯搬走。
田云月老爷子!我都知道错了!
田云月是真的慌起来,她做了三十多年的马太太,如今要被扫地出门,她接受不了,
田云月你这样对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