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笒在古堡住了下来,人却安静的像是不存在。
严浩翔小笒,义父让你过去吃晚饭。
安笒回头,脸上表情浅淡,像是一副被水晕染开了水墨画,隐隐绰绰的不真实。
安笒不去。
她淡淡道。
严浩翔过去,无奈道:
严浩翔义父会生气。
在安笒之前,他从未见有人对义父说“不”,包括他。
看严浩翔一副为难的样子,安笒按了按眉梢:
安笒走吧。
真搞不懂,身为黑道太子爷的严浩翔,冷漠邪魅,为什么面对严天,会老实的跟一只猫儿似的。
严天坐。
严天看了一眼安笒,佣人很快上了一份极品血燕窝,
严天离婚,和浩翔在一起。
安笒正小口小口的吃着雪雁,听到这话,不急不燥,淡淡道:
安笒我妈都没管我。
严天脸色一变,周遭的气温瞬间低下去,严浩翔赶紧道:
严浩翔义父,小笒心情不好。
安笒吃饱了。
安笒放下勺子,起身离开,不理会背后冷的要杀人的眼神。
她的心被高高的冰墙封住,不爱亦无惧。
离开餐厅,她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进了一座小院子,荡漾的秋千、明媚的向日葵,金灿灿的美好的让人心生暖意。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着,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愉快的歌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安笒想起那次半夜听过的歌,心中好奇,迟疑片刻上前敲了敲门。
女人依旧在轻快的唱歌,对她的敲门声置若罔闻。
安笒轻轻一推,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了:
安笒你好。
女人心心。
女人回头惊喜的笑起来,她跑过来,亲亲热热的挽住安笒的胳膊,
女人我等你好久了。
安笒愣住,不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女人拖着到了桌边,她热情道:
女人这幅画怎么样?我觉得很美,可我忘记在哪里见过了……
女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眼角有细微的皱纹,但眼神纯净的像是月光,具有让人心安的魔力。
她穿着棉麻的白色长衫,乌黑的头发梳在身后,宛若不谙世事时的少女。
女人心心,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严天惹你不高兴了?
安笒恍然回神,这个女人嘴里说的心心应该说她的母亲,安心。
她不仅认错人了,而且神智有些不正常。
安笒我在看你画的画,真好看。
安笒真诚道。
她画的是洱海,蓝天白云为北京,一个模糊的背影渐走渐远,浓浓的伤心从画上散发出来,让人心神一震。
女人送你好了,心心。
女人利索的将画卷好递给她,眨着眼睛笑眯眯的伸出手,
女人我要吃你做的马卡龙。
安笒眼睛倏地的瞪大,尴尬的咬嘴唇:
安笒我、我不会做……
女人你不疼我了。
女人不高兴的跑到床边,坐在地板上,双手环住膝盖,像是受委屈的孩子。
安笒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惹哭了小朋友的坏阿姨,她将手里的画放在一边,走过去半蹲下,温声道:
安笒我明天拿来给你吃好不好?
想到她是妈妈的朋友,安心的心里暖暖的,好像透过他可以触碰到妈妈的旧时光,奇妙的感觉安慰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女人打勾勾。
她忽然笑起来,纯白的神情让人心情大好。
安笒笑着伸出小指,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
安笒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人笨蛋心心,我是梅梅。
安笒梅梅,真好听。
安笒笑了笑。
从那天之后,安笒每天都会去找梅梅,带各种零食给她,呆在她几近混乱的画室,破碎的心渐渐不那么痛了。
安笒梅梅,你有没有很爱很爱一个人?
安笒喃喃道,
安笒爱的心都疼了。
梅梅放下手里的画笔,指着桌上的画:
梅梅我爱他。
她说的是洱海边的背影。
来的多了,安笒发现梅梅只画洱海,各种各样的洱海,永远有一个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的背影。
安笒如果他喜欢上别人了呢?
安笒道,即使躲的很远很远,可心里还是难过。
梅梅一脸心疼的抱住安笒,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梅梅你去问他了吗?
安笒摇头,喃喃道:
安笒我们的孩子没了。
梅梅他一定很难过。
梅梅幽幽道,
梅梅我的孩子也没了……
安笒身子一震,看着梅梅迷茫的眼神,赶紧伸手拍了拍,轻声唤她的名字:
安笒梅梅?
梅梅我去吃马卡龙。
梅梅笑嘻嘻跑去画洱海。
安笒闻言一怔,笑了笑,起身离开,阳光落在秋千架上,摇摇晃晃的光影。
铃铛小姐!
铃铛急匆匆跑过来,险些撞到安笒身上,
铃铛出、出事儿!
这些日子住在古堡,安笒很喜欢铃铛这个活泼的姑娘,见她跑的满头大汗,皱眉道:
安笒怎么了?
铃铛马嘉祺和老大在决斗!
安笒脸色一变,问清楚地点,急匆匆跑出去。
古堡有一处小森林,秋刘落了一层层,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马嘉祺穿了一件黑色衬衣,袖口卷起,绵长的眸子泛着寒意,似乎立刻从秋季过度到了寒冬。
严浩翔的黑色风衣在风中翻飞,脸上一样冷的没有丁点温度。
严浩翔里面只有一枚子弹。
他手中拿着一把左轮手枪,
严浩翔生死,看运气。
马嘉祺:
马嘉祺我运气一向很好。
严浩翔打第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马嘉祺,空气像绷紧的琴弦,轻轻一拨,发出穿透耳膜的声音。
“咔!”
空响。
手腕转弯,小巧的手机飞向马嘉祺,他顺手接过,枪口翻转对准严浩翔。
阿炎老大!
阿炎尖叫一声。
安笒马嘉祺,你疯了!
安笒气喘吁吁跑来,挡在严浩翔身前,
安笒是我不想回去,和他无关。
马嘉祺眸子一紧,身上气压猛然一低。
严浩翔小笒,让开。
严浩翔声音温柔,拉开安笒,
严浩翔你在一边看。
安笒伸开双臂,将严浩翔挡在身后,看着马嘉祺:
安笒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她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严浩翔挡在身后,这一幕像是凌冽的刀子,直接插进了马嘉祺眼中。
余弦少夫人!
余弦看不过,着急道,
余弦这枪里只有一枚子弹,他们是生死看天,下一枪就是严浩翔对着少爷了!
安笒脸色一白,吼道:
安笒你们疯了!
马嘉祺乖乖的,稍后跟你解释。
马嘉祺柔声道。
安笒不可以!
安笒跑向马嘉祺,伸手去夺他的手枪,
安笒给我!
如果真的要死一个人才能解决今天的问题,那么让她死好!
死了,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马嘉祺别闹。
马嘉祺轻轻一拨,将安笒推向余弦,
马嘉祺看好少夫人。
余弦眼睛一红,却还是听从马嘉祺的吩咐,拦住了安笒。
“咔!”
空响。
手枪轮转,两个人的运气还不错,一直空响。
马嘉祺最后两次机会。
马嘉祺转着手枪,枪口对准严浩翔,手指扣动扳机,一秒钟像是一生那么漫长。
安笒死死盯着子弹,拼命的摇头:
安笒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秋风吹过,树刘哗啦啦落下来,落在马嘉祺的头发上,顺着他的肩膀滚下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音。
“咔。”
空响。
余弦少爷!
余弦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主动权从马嘉祺转到严浩翔。
严浩翔把玩着手枪,枪口对准马嘉祺,眼睛却看向安笒:
严浩翔他死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最后一次,唯一的子弹。
安笒不要!
安笒肝胆俱裂,拼尽全部的力气,推开余弦,朝着马嘉祺冲过去,反扑进他怀里,
安笒你不要死。
生死关头,她心中如此清楚,她不想他死。
即使这么痛苦、这么难过,她还是希望他好好活着。
“砰!”
子弹穿透血肉,血流出来。
安笒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扶住将她护在怀里马嘉祺:
安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马嘉祺别怕。
他摸摸她的头发,笑容宠溺,
马嘉祺对不起,没保护我们的孩子,没保护好你。
安笒扶住马嘉祺跪坐在地上,树刘落下来,她的心也像是被摘走。
她的眼泪簌簌的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他脸上。
马嘉祺傻瓜!
马嘉祺抬手帮她擦眼泪,
马嘉祺别哭。
安笒你不要死,求求你,别死。
安笒哭的伤心,他死了,她怎么办?
严浩翔看着手里的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阿炎,阿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摇头:
阿炎老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按照老大的意思,枪里根本没放子弹,可现在怎么会……
安笒马嘉祺!
安笒急呼一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全世界都是血,天空也被染成了红色,那么刺眼。
她拼命的擦、拼命的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马嘉祺的手越来越凉,终于无力的垂下来。
安笒嘉祺!
她尖叫一声,抓住床单坐了起来,两眼没有焦距,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她惯常住的房间,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
安笒嘉祺!
他受伤了,好多血。
严浩翔小笒,你醒了。
严浩翔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牛奶,
严浩翔先吃点东西。
安笒他怎么样了?人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安笒抓住严浩翔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安笒告诉我啊!
严浩翔眸色一沉,将牛奶放在旁边的桌上:
严浩翔他暂时活着。
安笒暂时活着?他、他伤的很严重?
安笒手脚冰凉,牙齿不停打颤
安笒死了……是不是?
严浩翔抢救过来了,人在病房。
他道,
严浩翔你坐下,我们谈谈。
他的话刚落地,安笒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门开开合合,风吹进来,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