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加餐

张云雷就和杨九郎一起沉默了，这话题不好聊，干脆就避重就轻地掀过去了。张云雷张罗着要去玫瑰园，杨九郎就坡下说行我送你们。

筱筱眨眨眼睛，读了一下空气觉得现在说她已经不住玫瑰园了好像有些尴尬，就乖乖地和张云雷一起坐了杨九郎的车后座。

杨九郎的车开得很稳，放着声音很轻的道路实况广播，张云雷和筱筱一起玩手机。对于相声演员来说大概是难得的沉默，张云雷甚至想搜搜带妹妹出去玩的时候有些什么话题能聊，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把人称换成女朋友吧，一会儿杨九郎就得在前面打岔。

他这边正在纠结，筱筱举着手机凑过来了，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手机屏幕上有几行字，像是刚刚记下来的笔记。

果然，筱筱开始问他关于刚才九艺闹公堂的几个细节问题。这下涉及到专业区域张云雷有词儿了，杨九郎也插不上嘴。他收起手机仔仔细细地给筱筱拆开了讲这些技巧，等杨九郎把车停下又一拍腿，张云雷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哎，我给你讲还差着，早说了咱们要去玫瑰园儿，一会儿直接让师父给你讲讲这个多好啊。”

筱筱先把刚才记下的东西整理好，她打字的手很快，大概也是拜能弹三弦的灵活手指所赐：“……嗯，其实我有点害怕郭先生。也不是，我说不太出来究竟是什么感觉，我还是觉得郭先生很和蔼的，就是不太敢用这些小问题请教他。”

张云雷十分理解地点点头：“你别说，有时候郭老师是这样，我觉得可能是做班主做久了不怒自威。就是他笑意盈盈的，我们师兄弟平时也没几个人敢跟他亲近。”

杨九郎把车的火熄了，从副驾驶上拎起三弦来——筱筱太宝贝这把三弦了，还给它系上安全带。想捞到副驾驶的美人坐在后座跟他师哥说得热火朝天，杨九郎只能自己替小师侄扛着三弦，还要去敲门。

王惠早就收到张云雷的消息了，正让保姆热了茶等着人呢。原来都是站起来意思意思一下，现在一看筱筱来了立马表情不一样地走过来：“筱筱儿，下午不是刚来了吗，忙那么一下午你干爸又给你放到剧场去啦。你们俩也不知道照顾点小姑娘！”末了还扔一个眼刀过去，不愧是泼辣利落的董事长。

杨九郎没来得及开口，张云雷开始喊冤：“那小姑娘自己求上进，我们也不能拦着啊。筱筱儿这天赋不好好学岂不是可惜了，刚才我还教她一段大鼓呢，让筱筱儿给您唱唱。”

杨九郎找到话茬口赶紧接上：“筱筱的弦子弹得也好，刚才伴着磊磊唱了一段京韵的摔镜架，有模有样的。”

头一回成为被爱关注着的孩子，筱筱有点手足无措。虽然现在这种场景有点像过年的时候，父母让孩子表演一下才艺或者乐器的那种状况。不过她也从来没体会过，偶尔来一回还挺有意思的。

这边正准备拿了弦子就来两段过过瘾，那边郭德纲撂下书走出来了，保姆正往桌子上布菜呢。郭德纲招呼了两句：“我说夫人、孩儿们，咱们不急着这一会儿啊，先吃饭。”

都这个时间了，也没上什么大菜，都是点好消化的凉菜点心的。郭德纲身体不好需要少食多餐，一般这个时候还会再吃一顿，他们来正好赶上了。

像这种不是正餐的时候，氛围就轻松很多。张云雷惦记着筱筱说的外貌那个事情，就和郭德纲提了两句。

郭老师先是笑，眼睛眯成一条线，点了点头接着才说：“哎，孩子，我算知道你是真心喜欢相声了。但艺术这个事情，咱们不能这么看。先从最简单的事情说起啊，就你现在这个水平，距离观众真能看到你的艺术水准，还远着呐。”

杨九郎嘴里含着一口茶水，心里咯噔一声，暗说虽然郭老师语气真是十分柔和，但这盆凉水泼得可是够直接的。

他悄悄转头看过去，没想到筱筱眼睛亮亮的，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样子：“对啊！”

好么，这孩子心眼儿也太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