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幕伴奏

张云雷的水平没得挑，尤其是在这种展示学的段子里，一把好嗓子学什么像什么，下面的叫好声也是一阵高过一阵。筱筱悄悄坐在一边仔细听着，只能从侧幕看到两人的半张脸，好在位置差也不碍着听。

这么一场结束一个多小时，最后观众的鼓掌声差点把房盖挑了。主持人上来一迎准备让他们俩再返个场。张云雷就看着台下，面上的笑意十足温柔。

筱筱对上张云雷的视线愣了一下，心跳忽然加速，震得她短暂失去了分析能力，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台上聚光灯下那过分俊俏又过分年轻的师叔冲她眨了眨眼，还是面对第一次上台连她也免不了的紧张。

可是这种情况下一旦出去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筱筱没有任何名传出去，站不住脚跟。于是筱筱轻轻摆了摆手，又不好意思地笑。

张云雷明白她害怕，但难得有一次和她合作的机会，这个“头一回”他不愿意让给别人。于是他走了两步指指主持人，示意主持人将麦克风递给筱筱。

那边筱筱还在纳闷，拿着麦克风更不敢说话，张云雷就继续说：“那今天返场给你们唱一段小曲儿，一小段摔镜架啊。弦师，准备好了吗弦师？”

他的表情有点夸张，使了个相儿，旁边杨九郎帮着搭了两句。两个人同时往侧幕看来，眼中都是鼓励。

侧幕站着的小姑娘甚至觉得眼眶一热。旁边有人替她拿来了话筒架，筱筱就坐在椅子上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张云雷和杨九郎一看她坐下来心里也有了谱儿，趁她还没准备好这个档口又说了两句，先把过热的场子压一压。

没多久，筱筱就准备好了。试了几个音深吸一口气，她对着台上的张云雷和杨九郎慎重地点了点头，熟练的小段过门从纤细的指尖下流淌出来。

下面观众有人窃窃私语：没听说角儿认识了新的弦师啊？难道今天是哪个乐器师傅正好有空？

更有甚者猜测是不是周九良来探班，又想起来堂良专场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呢，赶不回来。

筱筱的弦子学的时间不长，好在勤能补拙，她本身又有些天分，这么一小段的伴奏没有出错。不过十几句的功夫一段就结束了，筱筱配合着张云雷甩腔完成最后的演奏，掌心压住丝弦的时候才发现往日稳得可以去拿手术刀的手竟然有一些僵硬——无论如何还是有些紧张。

她甚至没发现张云雷和杨九郎已经走下了台，两人站在她身前一人拍她一边肩膀，还不忘伸手把麦克风关了。

杨九郎夸她：“弹得真好！要不是我真知道张云雷和你认识没几天，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练习过的呢，挺默契。”

张云雷与有荣焉：“怎么样，我就说没问题吧。咱们的水平摆在这里，脸长得好看也不会引走太多注意，那叫锦上添花。”

筱筱看着他俩笑，心里像是被什么装满了，喉口有些干，让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杨九郎发现了她有些紧张，都顾不上自己衣服还没换，主动帮她把三弦收起来：“已经挺好的了，真的，别紧张啊。哟，这手冰凉。”伸手一抓，无意见碰到筱筱的手指，他就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筱筱被他手的热度几乎是烫了一下，又下意识地碰了一下杨九郎的手腕，心跳还在缓慢平复下来的过程中，思维凝滞不太转得动：“是，我平时体温就低，霞姨说这是天生体寒。师叔，你的手好暖和。”

杨九郎也愣住了。他平时思维速度快人一步，现在却好像被什么绊住了，没有飞快地收回手算是他稳重。刚刚摸过来的指尖凉得像一块玉，飞快地吻了他一下一样。

张云雷近在咫尺当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两人的对话太正常，他要是说破了反而明显尴尬。于是往常喝水都得别人接好的张少爷勤快了一回，接了一杯正好温热的水放进筱筱手里：“凉就焐一下，你这可是金贵的手指，不能冻着了。”

趁着这个动作，鸡贼的逗哏没有落在自己搭档后面，也轻轻地摸了一下筱筱的手指。不过他显得光明正大很多，语气里甚至可以放上关切：“体寒？小姑娘家家的体寒可不好，有没有去看过中医调理？”

那边两人明争暗抢筱筱没明白，她老老实实抱着杯子，喝了一口温水，才感觉刚刚鲜有的紧张被水的温度化开了：“嗯，也看过，但是医生和霞姨都说没什么影响，就没再喝药了。”

杨九郎能看不出来张云雷是什么意思吗？也得亏这是他自己搭档，幼稚一点也只能让着。但是再多的就没有了，公平竞争。于是他继续问：“霞姨？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筱筱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水，才说：“……是我养母。我平时不叫妈妈，叫她霞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