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年行

天启随口问道：“做什么？”言清笑吟吟地指了指石下冰地。

天启反手拔剑出鞘，便拿纵横天下的绯夜剑做了掘地的铁铲，破开冻土向下寻去。言清站在一旁，不断提醒他小心。片刻后叮的一声，绯夜剑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言清点头：“找到了！”

俯身同他细细清开泥土，露出一块白石。他伸手在四角按了一按，那石盏缓缓向侧移开，露出里面一方地穴，两个光洁莹润的白瓷晶坛并列在内。

后池忽然神情微动，说道：“好香！”转头去看花林。言清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坛子，笑道：“不是花香，是酒香。”

原来这地穴中存着的是两坛美酒，泥封未启，已是清香扑鼻，就连这一林桃花也是有所不及。

后池正惊讶这酒香清奇，言清已拍开封口，随手化出一只琉璃杯盏，含笑递到她面前，“尝一尝，这酒较之惊云冽泉、云湖玉髓又如何？”

后池抬手接了过来，只觉呼吸间幽香微苦，清心涤尘，啜饮一口，一缕清流缠绵唇齿直入肺腑。林下桃色万千，缤纷落上肩头，那丝缕酒意若隐若现，便如飞花流水，潋滟明澈，转折倏忽之间穿重楼过经府，顿时令人遐思无尽，心旷神怡。

后池轻舒一口气，笑赞：“好一个风流忘忧！”

言清轻声一笑，说道：“这酒名作桃夭忘忧，跟那些忘忧酒还不太一样，是此处桃林第一年开花的时候，摘了桃花酿的。你却不知，单这酿酒的水，便是取了温泉海源头的清流，用正值盛放的桃花反复熏蒸了七次，每一朵桃花都是我亲手采摘，绝未经过他人之手。熏蒸之后的桃花水色若胭脂，十分美艳，但却失之浓郁，不能用来酿酒，所以我又只好研碎了数块东海晶石，一点一滴，用那晶沙将桃花水滤了三天三夜，去除其中的烟火之气，如此又是七次，最后总共也只得了这两小坛，方寻了这冷暖相交的桃林深处存了起来。此处桃花经年盛开，地气灵秀，算来这酒已经藏了差不多十年，才有如今这般滋味。”

“十年？”天启笑了起来，“如此十年才喝得一次酒，岂不叫人等得心焦？”

言清轻哼一声：“外面还有不少忘忧酒，管你够就是了。”

后池不过喝了一杯酒，头竟有些晕晕乎乎，天启起身扶了她一把，笑道：“早与你说了他这酒不比凡界那些白水，偏生你不相信。”

后池正努力按着额角，随口应了一声，言清看她的确有些醉了，无奈道：“殿下不胜酒力，我们还是回去吧。”

后池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是一片空白，颇有种梦里不知谁是客的感觉。

抬头盯着上方的床帐看了半天才缓了过来，疑惑道：“天启？”

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帐外，谑笑道：“醒了？”

后池掀开帐子：“这是哪里？我们从昆仑走了？我睡了多久了？”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扔出，天启闲闲地看她一眼：“再不带你走，你今天怕是要霸占了言清的卧寝，你已经睡了一天多了，现在是夜里寅时。”

后池目瞪口呆：“我只喝了小半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