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山谷遇险

　　越泗洋混混沉沉醒来，发现身边异常安静。

　　“不太对劲，少了个人。”

　　身上绵软无力，伤口又疼的出奇。越泗洋勉强抬起脑袋四出望了望，也没看见那个总是看上去很不靠谱的大哥哥。

　　“柳，什么来着？”越泗洋回想不起来，“看我累赘把我扔在路边了吧。真是个绝情的人。”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里的野兽也逐渐活跃了起来。越泗洋不自主地握住了身边的佩剑。但是别说应付猛兽，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怎么路边又躺一个。”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并不断的向越泗洋靠近。

　　“活着没，喂？”黑影在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半个身子努力的向前探。

　　“……”越泗洋没说话，举起佩刀意思地挥了一挥。

　　“行，你俩祖宗，我今天就是好人做到底——嗨哟，人看着小小一个，怎么嫩个沉。”

　　“……”

　　“你不说话？不说话我当你是哑巴。你那好大哥人都躺悬崖底下了，还惦记着让我找你呢。”

　　“什么？”听到柳原宇躺在悬崖下，越泗洋有些不安心了。

　　“你会说话啊？嘿。”那人把脚步稍微放快了一些，“等回去了你亲自问他吧。烦死个人，你知不知道随便躺在山上有多麻烦，不救吧，等你们死了搁那儿发臭还吸引野猪，救了来来往往寻医问药的辛苦我自己个儿。”

　　“……对不起。”越泗洋被说的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别啊，我就发个牢骚。没真烦你们。害。”那人被越泗洋一个道歉反倒整的不自在了，“我叫尹阿岚。你们也真是运气好，这一个小山包可就住了我一个。”

　　尹阿岚的背后没有了声音。仔细一听，还剩下些细微的呼吸声。

　　“睡了？可别啊，嘿，小东西！”尹阿岚咬咬牙往住处冲去，在黑暗中逐渐看不见了二人的身影。

　　幸好，柳原宇福大命大，尹阿岚推门进去的时候，柳原宇正翘着腿半躺着翻看医书。

　　“人给你救回来了。草药医术我统统不懂，但是你要是要我跑腿我还是可以帮忙的。”尹阿岚把不省人事的越泗洋放在了柳原宇身边。

　　柳原宇探了探越泗洋的额头，面色凝重，“还是烧的厉害。麻烦小哥了，帮我打盆凉水，把毛巾打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

　　柳原宇说着，又伸手去够地上被摔得变了形的背篓，挑挑拣拣择出几片叶子来。　“这个还有这个，碾碎了小火煮，煮小半个时辰盛出来凉着，温度差不多了就给他服下去。”

　　尹阿岚执行力异常的强，很快便完成妥当，柳原宇心中都默默赞许。

　　“呼，总算是完成了。”尹阿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看到越泗洋脸上的痛苦神色不再，呼吸也平稳起来，终于放下心，搬了张板凳坐在床尾陪柳原宇小声聊起天来。

　　“自从凤皇崖出了事，珩城的戒备就比往日严了许多。这处山路本就人迹罕至，你们是来采药的吗？非要从这里走，还栽在半道上，要我说，你们还是赶紧回头好些。”尹阿岚问到。

　　柳原宇尴尬一笑，回答道：“有急事要去一趟泰华寺。”

　　听到“泰华寺”三字，尹阿岚突然面色一沉。

　　“泰华寺前日里便将寺门封锁了，香火都不给供。”

　　“不供香火，找人。”

　　“寺里原本也没几个和尚才是。”

　　“那我说我不找和尚呢？”

　　柳原宇轻轻敲打床沿，不断发出“咚咚”声响。两人互相对视，皆是面色凝重。

　　“我说这太子失踪这么大的事，小半个月了也不见朝廷派人来寻。”柳原宇率先开了口，语气中略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想来朝中确实大小变故不断，矛盾冲突不止，但是途径凤皇崖时我发现，来来去去连个巡逻的士兵都没有，那可就是守城将军的失职了。”

　　“从你把我带到这儿我就在疑惑，一个壮年男人在这深山不采药不打猎，偏偏能在这小破茅屋里吃喝不愁，物资充裕，莫不是有人派你在此驻守。不过你也说了此处人迹罕至，城中戒备森严，山中除了这一寺庙也不住人家，根本不须防备贼人寇匪进山，那莫非——

　　是防止山里，有人跑出来？”

　　“你很聪明。”尹阿岚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考，“你还猜到些什么？”

　　“你说‘猜’这个字眼就显得不太礼貌了。”柳原宇稍稍凑近了些，继续说道，“珩城戒备森严，凤皇崖却无人巡逻，不过是因为上面有人深知凤皇崖一事根本没有调查的价值。不过是为了困住一个人，再毁了一个家。”

　　“困谁？毁谁？”

　　“困太子，毁樊家。”

　　“有趣有趣，照你这么说，上面那人可颇有心机。”

　　“诶，这我可不敢妄议。不过我还能推理出来一事，你要不要听？”

　　“哦，愿闻其详。”

　　“你们的计划成功不了。”

　　“哼。”

　　“你瞧，你一人在此驻守，为何?因为怕别人怀疑太子行踪。不先下手为强，而是在这里静观其变，为何？因为寺里不止太子一人，你打不过。”

　　“……”

　　“你还在等人支援，上头那人还在等待机会。那么，要是有人拦了你的支援，碎了那个机会，又当何如？”

　　“哈哈哈哈，你可在说笑吧，别的不说，你现在这副模样，要如何能阻止得了我？”尹阿岚的表情一下变得犀利可怖，先前的和蔼善良烟消云散，仿佛只是伪装。他一手去掐柳原宇的脖颈，另一手已抓住了越泗洋的佩剑。

　　然而下一秒，他却摸到了一只带着温度的手。

　　根本没有恐惧的时间，那人比他更快拿剑在手，寒光乍起，若非出于本能的躲避，尹阿岚早已人头落地。

　　“好家伙姓陆的，你来的有点迟啊。”柳原宇扭了扭脖子，“不过还好，我还有后招。”

　　“什么？”就好像被施了咒术，柳原宇打了个响指，尹阿岚只觉得困意来袭，直挺挺便倒了下去。

　　“嗨呀，这麻药喝下去见效不错，吸进去的好像发挥作用慢了一些。嗯有待调整，有待调整。”柳原宇长长呼了一口气，瘫在床上，先前强装镇定着实耗费了不少力气。

　　关键是，伤口好痛！

　　“陆渊哲啊，你再晚一点点，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你得感谢我本月不当班，还得感谢那脚夫，你加了半两银子就跟玩了命似的日夜兼程，从珩城到东阳起码一天半的车程，他愣是缩短到了半天。”陆渊哲坐在了床边的板凳上，一歪头，瞧见了柳原宇身边缩成一团的越泗洋。

　　“这就是小黑燕？看着年纪比樊将军家那个还要小一点。”

　　“得了吧，你四月夜鸮也没比人家大多少。当捕快当的快活啊，不像我，这又得为了小孩子玩命。”

　　“你自找的。”

　　“那可不，你愿意来也是自找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陆渊哲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问道：“怎么处置?”

　　柳原宇不假思索道：“随便安个罪名往你们队里送吧，炮灰都不算，顶多是个眼线，要审也根本套不上话。再者本性也不坏，至少也算是我跟他的救命恩人。”

　　陆渊哲叹口气站起身，把尹阿岚扛了起来。“我就说他是个毛贼交给官府了。”

　　“还回来吗，回来可就真走不了了。”柳原宇轻声笑着。

　　“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也跑不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