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黑夜烛光

赵祯接着道:“后来，我日渐长大，大娘娘迟迟不肯还政，而我只是一个大娘娘操控朝政的傀儡，就连我的皇后都不能做主。所以我伪装仁爱温和，暗中培养势力，只待羽翼丰满时重掌大权。可当我真正掌握天下时，我才发现，君临天下，原来不是建功立业，不是开疆拓土，而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明明是这样压抑沉重的回忆，赵祯却用这样平缓淡然的语气说出，究竟是真的已经淡忘了，还是已经感到麻木了呢？张妼晗感到心疼。

他站在汴京城的漆黑夜里，两岸都看不到头，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的官家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他不该也不能拥有这样痛苦的经历，她希望成为他黑夜里的光，为他照亮回家的路。

“官家，你还有我，纵使这世间对你诸多不公，我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赵祯抱着张妼晗，看着她的眼睛，温和宠溺，珍视万分，似回忆般笑道:“直到我遇见你，那一夜是我最孤独失望的时候，你就那样不期而遇的闯进我的世界，像一团火温暖明亮，热烈璀璨。之后每当我感到沮丧时，就会想起你躲在我怀里的情景，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我从未忘记。”

“官家……”张妼晗从未想到他竟记了自己这么多年，仅仅因为那一夜依偎。

张妼晗笑了:“官家可知，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下定决心，非君不嫁。就算你是个内侍我也认了。”

“那你若是找不到我呢？”

“不会，”张妼晗坚定笃定道:“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嗯，”赵祯紧紧抱着张妼晗，“我们注定会遇见。”

“官家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张妼晗笑意盈盈，似忆似念，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坚毅热烈。

“朕从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可若世间真有前世今生，那我一定生生世世都爱你。”

“为什么？”前世赵祯不爱她，他爱的人从来都只有皇后罢了。若是这一世自己并未故意设计，他……还会爱上自己吗？

“因为从你我相遇开始，朕就注定会爱上你。朕对你从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循序渐进，不可自拔。”赵祯直视着张妼晗明亮的眼眸，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妼晗，你可怪朕把你拉进这孤城？”

“不怪，官家在哪儿妼晗就在哪儿。妼晗相信，官家在，自会护着我，官家若不在了，那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

赵祯笑着，温润如玉，淡雅如风:“并非只有圣君才有顾忌，所有不想断送江山的皇帝都会有顾忌。妼晗，你是朕唯一的毫无顾忌。”

“官家，你……”

“妼晗，若有来生，我还是想做官家的，成为百姓白日里的太阳，黑夜里的星辰，抬起眼就能看见的光。”

也只有站在最高处，我才能护你一生无虞。

“官家，妼晗陪你，一辈子陪着你。”

“妼晗，这一生，所有其他人其他事，都是皇帝的，你，只是我的。”

“嗯，妼晗永远属于官家。”

晚风吹灭烛火，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两颗心紧紧依偎在一起，成为彼此黑夜中唯一的光。

我看过灿若繁星的人海，不及你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