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宫殿交心

福宁殿

“啪”

张妼晗刚走到福宁殿门口，就听见殿内传来的声响，似是杯子摔碎的声音。

殿外，内侍们整齐的跪在地上，生怕赵祯迁怒。

小内侍见张妼晗来到福宁殿，连忙上前好心建议道:“娘子万安，官家正在气头上，娘子还是晚些再来吧！”

张妼晗问道:“出了什么事，竟让官家发了这样大的火？”

“今日早朝，范大人提议册立皇太子，但……但是官家身边并无皇子，”小内侍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所……所以……”

“所以什么？”

小内侍跪在地上，行礼磕头道:“所以……所以朝中大臣请求官家领养宗室子……继承大统。”

说完，小内侍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妼晗见他这模样，心中一叹，对研曦道:“研曦，把药膳给我吧，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娘子，”研曦担忧，生怕赵祯将怒火发到张妼晗身上。

张妼晗取过小食盒，打开殿门。

屋内烛光幽幽，赵祯坐在梨花檀香书桌前，火光映射他的背影，拉开长长的阴影，孤单落寞。

张妼晗不顾地上破碎的瓷片，走了进去，张茂则见张妼晗进屋悄悄离开。

“官家。”

“妼晗，你来了。”

“嗯，妼晗来了。”张妼晗把食盒放在案几上，取出药膳:“官家操劳国事，定然辛苦，妼晗为官家准备了药膳，官家尝尝？”

赵祯接过青白冰裂瓷碗，缓缓品尝:“这药膳似乎与平常的不同？”

“是呀，药膳虽补，却难免苦涩，我不喜欢，就在里面加了甘草，山楂和冰糖，药膳就变得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赵祯勾了勾张妼晗小巧的鼻子，“你这小馋猫倒是会享受。”

张妼晗见赵祯明明生气不愿在自己面前表露，死死压抑怒气的模样让张妼晗心疼。

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帝王，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

张妼晗走到赵祯身边坐下，道:“官家可知，那年宫宴后，所有人都笑我痴心妄想，笑我妄想爬上枝头变凤凰，可我努力练舞就是为了跳给官家看，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喜欢你而已。”张妼晗笑了:”所以她们嘲笑我，我就泼她们水；皇后逼迫我，我就偏不如她的意。我喜欢官家，即使流言不断，我也要告诉所有人，我心悦官家。 所以，官家在妼晗面前不用伪装，不论是欢喜还是痛苦，妼晗都愿意 与官家一起承担。”

赵祯看着张妼晗真诚明亮的双眼，像黑夜中出现的一束灯光，微弱又明亮。

这个骄傲任性的小姑娘，总是能察觉出自己的情绪。

赵祯沉默片刻，把张妼晗抱在怀里，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 ”

“妼晗，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当的自在吗？”

“官家不自在，可官家无法摆脱。”

“是呀，朕不是一个能够任性的皇帝，朕从出生起就注定要承担身为帝王的使命。从出生起，朕就被大娘娘按照未来国君的标准教养，学习帝王权术，制衡之策。我一直以为大娘娘是我的生母，所以当我得知我的生母是李氏时，我十三年来第一次感到沮丧失败。当我闯出宫门，策马到她的门前时，她却不愿见我，劝我回宫。我想，她从未敢将自己当做我的母亲，以免生出妄念。可于我而言，我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帝王却连生母都不能相认。她活着我不能奉养，她死了我也不能给她该有的荣耀。我无愧于天下人，却唯独对她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