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楚寂空对顾文轩的执念愈来愈深，但这注定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无法宣之于口，只能自苦于心。

爱上一个深深爱着别人的人，青鸢也曾有过这种过往，如今看着对面的人，再回想曾经的自己，虽然境遇并不完全相同，但难免会生出为他难过的心思。

青鸢一开始的厌恶之情，并不是针对男子爱慕男子这件事情本身，而是抵触自己的人生好不容易死灰复燃了，心爱之人又跟这样的事有关。

青鸢思来想去，起身为楚寂空倒了一杯茶，“楚大人，我为我最开始的态度道歉，这个……我也不会跟旁人提起的。”

楚寂空接过茶杯，笑了笑，“我没看错，杨小姐果真是良善之人，只不过，我其实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甚至不在意自己的官职，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只是不想让阿轩知道，不想让他被人诟病，送给你那幅画，是我最后一次画他了，以后就算是不示于人前，我也不会再画了。”

“如果，”楚寂空的语气有些许哀伤，“如果我能活到你们成亲的那天，我会再为你们画一幅，当作送你们的成亲贺礼。”

楚寂空少年英才，本该拥有让人艳羡的一生，所以现下青鸢听他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楚大人，你不要这样，文轩他，很看重与你们之间的感情，就算是为了这个，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这是自然。”

两人又略坐了片刻，下楼结账的时候，青鸢抢先一步付了银子。

“哪有让姑娘家付账的道理？”楚寂空说着就要将青鸢付的银子拿回来。

青鸢阻拦道：“今日楚大人就当是成全与我吧，大人之前为我的事跑了一趟苏州，听文轩说，你还因此病了一场，今天就当是我赔个礼，再道个谢吧。”

楚寂空不好再坚持，只好作罢，收起荷包后，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天，惋惜道：“可惜今天没有下雨，不过无妨，等阿轩回来，咱们等一个下雨天，我请你们过来听雨。”

青鸢笑道：“我同大人在这方面倒是志趣相投，只不过文轩那个性子，能听出什么来？怕不是会烦闷到自创出一套“雨里剑”什么的剑法。”

楚寂空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竟难得的开怀大笑起来。

两人说笑着走出听雨阁，一开始的芥蒂已经荡然无存，如同来时那样，楚寂空将青鸢送回了烟花醉。

青鸢下了马车，在进门之前，回头对楚寂空说道：“希望以后能看到大人更多的画作，我相信大人的笔和我的琴弦一样，可以创作出自己喜欢的一方天地。”

楚寂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他对青鸢拱了拱手，“今日楚某能有幸听到这番话，乃此生幸事。”

青鸢进门发现大堂里除了坐着今天当班的丫头之外，还坐着两个姑娘，青鸢素日里与她们并无来往，今天既打了照面，只好礼貌地招呼了一句：“翠仙姐姐，绫罗姐姐。”

说完她便径直往二楼走去，只迈了两层台阶，就听到翠仙和绫罗用不大不小刚好她能听到的声音在议论。

“真不愧是花魁娘子啊，将军翰林一起来，真是佩服呀。”

“要不然怎么人家能当花魁呢，说到底大家都是妓罢了，可人家有本事，能当最值钱的那个妓，身边的人当然不一样了。”

青鸢本想当作没有听到，继续向上走去，但那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一边说一边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只见青鸢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站在高处看着她们。

“姐姐们的话好有道理，什么花魁，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只不过，当妓都只能当不值钱的那种，未免也太可怜了，姐姐们觉得呢？”

青鸢说罢，不等她们作出反应，就快步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