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珣看着怀里泪水涟涟的小姑娘，心疼不已。
无论平日里怎么任性、爱逞强、闹脾气；无论怎样嚷嚷着已经长大了要独立；无论是小时候天真烂漫的孩童，还是现在亭亭玉立的少女；无论自己有多小心，怎么安排周全……桑芷还是总让人放心不下。
今天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易珣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桑桑，没事了，我在这里。”易珣温声哄着小姑娘，眼里是震怒后渐渐平复的情绪，却还染着不多见的杀气。
就在二十分钟前，他刚踏上桑芷公寓楼下的阶梯，就听到女孩的尖叫，动作快过思绪，易珣揪着越冬后衣领狠狠将他砸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桑芷在尖叫。
是多年相伴的默契，我的身.体是如此熟悉你的声音。
易珣少见露出狠厉的表情，一脚踢向摔在地上的越冬，用了狠劲直接见了红。易珣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揪着在地上痛苦呻吟越冬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一拳挥过去，正要再挥拳的同时被桑芷从后面抱住腰，他听到桑芷带着哭声的尖叫。
“易珣——”
理智才回来一点。
幸好保安在这个时候赶到，用巡逻的警.棍带走了满脸是血已经快要晕过去的越冬。
有热心邻居报了警，看向易珣时被吓了一跳，年轻俊朗的面上是血色肆意的杀气，他怀里的小姑娘是满脸泪水也掩盖不住的美丽。
“桑桑，没事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相信我可以吗？”易珣亲亲桑芷的额头，怀里的人还在抽抽噎噎地掉眼泪，丝毫没有平复的迹象，易珣的心也跟着狠狠揪着。
“桑桑，以后我都陪着你好吗？别害怕。”易珣用自己的侧脸贴着她的额头，即使满心都是复杂情绪，却还可以温柔地安慰自己的小姑娘。
“……沈、沈曼妮……”桑芷揪着易珣的衣角抬起头，鹿眸红红地看着他，语调带着哽咽，眼角还有泪水一直在顺着哭红的脸颊往下流，“他说是沈曼妮告诉他我在这里的。”
易珣紧了紧怀里的人，亲亲她如墨的发，语调轻轻，似漫不经心，眼里再次升腾起狠意，“我知道了。”
桑芷靠着易珣的臂弯，哭得有些累了，恹恹地在他的外套蹭蹭脸，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抱你上去睡？”
桑芷摇头，不肯说话。
“我陪着你，不离开的。”
桑芷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小兔子委屈地看着他，确定他没有骗她后才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靠进他怀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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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渐浓，易珣从床上坐起，没有穿鞋就下了床，走到窗前拉上窗帘，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半倚着飘窗，眼色沉沉看向床上躺着的他的小姑娘，卧室里落针可闻，桑芷的呼吸轻而缓，却睡得极不安稳总是在翻身。
易珣身上的衬衫已经皱了，黑色外套先前被他脱下裹在桑芷身上，现在就放在床边的沙发上，上面还压着桑芷被割破的外套。
“嘀——”微信提示音短促响起，被放在床头柜上面的手机屏幕短暂亮了又暗下去，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
易珣屈起手指，方才挥拳的感觉还停留在指节间，轻轻活动几下，他抬步往床头柜走去，拿起手机径直下楼。
桑芷租的公寓是标准的单身公寓，一楼是客厅、小厨房和洗手间。二楼就是一个半开放的卧室和小浴室。装修风格和内置家具都是桑芷喜欢的风格，因为这其实是易珣名下的房产。就连这个小区都是YI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开发的，现在管理小区的物业也隶属于YI。
桑芷平日里不过问这些事，可能就算是桑氏的产业她也不清楚。因此她打算自己出来住的时候，易珣就让自己的房产顾问设了个小圈套，于是桑芷就住进了这间公寓。
其实就算桑芷不喜欢这间，也还有其他的供她选择。易珣不怕她不喜欢，就怕都喜欢看出什么破绽来。还好小姑娘心思单纯，也没多想就定下了。
不然，今日……
易珣坐到沙发上，进口沙发的布料很柔软，舒适感更不用说，他却无心享受。
“我是易珣，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有件事想跟您打个招呼……”
许久，窗外吹起一阵大风，把窗帘吹得四起。
“好的，爷爷，再见，祝您晚安。”
须臾，窗户被关上，窗帘恢复如常，一阵压抑而控制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整个房子再次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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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芷抱着牛奶窝在沙发里，脸色苍白，似乎昨夜睡得并不好，双目还有些红肿，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易珣给她买了零食也不愿意吃，就勉强喝了些牛奶。
洛烟和苏辰阳坐在地毯上，跟她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地。
“以后你要出门就叫我陪你，别一个人走来走去。”苏辰阳拆开甜品盒递给桑芷，看她摇摇头不肯吃也没有勉强，桀骜脸上露出不多见的担忧。
“易珣派人跟着我了，没事。”桑芷摇摇头靠回沙发，身上还穿着昨晚易珣给她换上的睡衣。
“你家里知道了吗？”洛烟迟疑地。
“不知道。”桑芷轻轻吐出三个字，又微弱地补充道，“不知道知不知道。”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睡一会儿？”洛烟特地请了一天的假来陪桑芷，今天早上接到易珣电话的时候被吓坏了，直接从公寓就过来了，集团也没有过去。
桑芷摇摇头，轻扬头指指苏辰阳，“我们去睡觉，他会很无聊的。”
“我没关系的，你们去吧，我在楼下看电影就行。”苏辰阳无所谓地，“你这样陪着我我也糟心。”
桑芷翻个白眼，我今天没力气跟你吵，改天来过。
“烟烟，我觉得好害怕。”桑芷紧紧靠着洛烟，双手抱着洛烟的细腰，头埋在洛烟颈窝处，说话的时候气若悬丝，像是溺水之人攀附那好不容易出现的浮木，一刻也不敢松开，即使已经精疲力尽。
“我以前总觉得我很强大的，最起码我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直到昨天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弱小得不行。我好像一直在依靠你们，依靠我的家庭、易珣，还有你。”
洛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似的，语气温柔，“没有人是可以强大到不依靠任何人的，小叔是，我是，桑桑当然也是，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桑芷闭上眼睛，语气带着执拗，“我为什么总在闯祸？总是给他找麻烦，让他担心。”
洛烟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宽慰道，“不会，被你需要小叔会很开心的。”
“我知道这房子是易珣的，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他地址，他不可能知道的。昨天他突然出现我是根本想不到的，要是他不出现我会不会死在那……”桑芷似乎又想到昨晚越冬拿着匕首指着他，黑夜里闪着冷光的匕首就这么冲她而来，差一点就躲不过去了。
“桑桑……”洛烟捧着桑芷的脸，强迫她睁开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自己，含着仓惶和无措，“不准胡说，我不准！桑芷，你要是死了，我跟小叔都没法活，所以你不准也不会死！”
桑芷点点头，在眼泪流出来之前闭上眼睛，于是眼泪顺着她紧闭的双眼流出来，湿了枕头。
“桑桑，我希望你不要怀疑自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洛烟轻轻抱住流泪的桑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有时候不是我们做了什么才招致磨难，而是从出生那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们必须承受一些苦难。但是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嗯。”桑芷流着眼泪，把头深深埋进洛烟怀里，抱着她的烟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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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芷被洛烟叫醒的时候正在做梦，梦里她变成一只猫，正在捞鱼缸里的鱼，还没捞到就醒了，桑芷不太开心。
皱着脸揉着眼睛坐起来，桑芷低落的情绪好像好了一些，迷迷糊糊地问洛烟，“怎么了？”
洛烟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表情，“你下楼去就知道了。”
桑芷被洛烟拉着往楼下走，看到易珣回来了正开心呢，就看到客厅里坐着自己老爸老妈，还有一脸尴尬的苏辰阳。桑芷条件反射就想往楼上跑，奈何手在洛烟手里，且一看自家老爸老妈的表情就知道跑不了的。
没办法了，桑芷只好咬着下唇被洛烟拖下楼，站在客厅中间时接受所有人注视时，桑芷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可惜还达不到可以晕过去的程度。
“爸爸、妈妈……”桑芷声若蚊蝇，手不自觉地开始拧睡衣的口袋，把整个睡衣扯得乱七八糟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讲的？真不要你爸妈了是吗？”
桑政很少发脾气，当众发脾气更是没有的，偶尔假装凶桑芷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女儿委屈挂脸上他就受不了了。外人总以为他脾气好，殊不知一个集团的董事长怎么可能一点脾气也没有。
“没多大事，这不还没死。”桑芷无所顾忌地，却不肯看爸爸妈妈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拖鞋，小兔子的耳朵耷拉着，好像很委屈。
“桑桑，怎么这么说话。”杨歆婉红了眼睛，平日总是轻言细语，陡然提高音调，把一边默不作声的苏辰阳吓了一跳。
“说的是事实。”
桑芷委屈极了，她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了没两天，就遇到被人拿刀指着，衣服和包都割破了，要不是易珣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她爸妈见她没有马上安慰她，而是指责她，桑芷想，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来。
“桑桑……”易珣正要说话，就被桑政打断。
桑政面无表情，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冷漠地，“易珣，我还有事要跟我女儿聊，希望你能回避一下，这是我家的私事。”
桑芷和洛烟皆是一愣，下意识看向易珣，只看到易珣脸上短暂的愣怔，好像只有一瞬间就完全恢复常态。
“好。”易珣抬眸看着桑芷，眼神温柔，话却是跟洛烟说的，“洛烟，我们出去。”
洛烟抿抿嘴，有些低气压地，“苏辰阳，走。”
苏辰阳站起来，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没曾想，
“辰阳不必离开，我们以后会是一家人。”
桑芷看着桑政，瞬间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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