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者

“祖师爷在上，弟子谨奉香火，祈求祖师爷施予福泽。”周济生跪在蒲团上喃喃地祈祷，他求财，求色，求权势，求长命，恨不能穷尽世间福泽供他一人消受。几缕青烟在他的白发间纠缠缭绕，最后不甘地消散，那尊邪神高坐莲台之上凝视他，宝相端严，似笑非笑。

直到檀香燃尽，香烛重点，周济生才道，“叫他进来。”

“济哥。”

雨正浓，来人在门外等足了四个小时，又不曾打伞，只有宽大的帽子和风衣，带着满头满衣的水，还有一身的点滴声，将他站的那块地毯洇湿了一片。

暗沉的天，暗沉的衣衫，将他裹在一片浓黑的阴影里，他的声调也是暗沉的，带着杀意。

周济生淡淡道，“丁警司如今一帆风顺，步步高升，自然是不再把我这个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丁孝蟹道，“济哥的知遇之恩，我此生不忘。”

周济生凝视他半晌，命人把刚刚送上的芯片拿上来，一块块地全是丁益蟹和鼹鼠使用警方密频的联络记录，他一块块地丢过去，道，“你的弟弟就不这么想了，你看看，他欺上瞒下，忠义得很哪。”

丁孝蟹任由那几块芯片掷到自己脚边，看也不看，道，“阿益玩心是重了些，但他还是忠的。”

“他最好是忠的，否则我不惩治他，祖师爷也不会放过他。”周济生的声音骤然拔高，道，“你们一行人都要勤快些，多淘洗淘洗你们的心肝肠肺！祖师爷在举头三尺的地方日日夜夜看着你们，盯着你们，你们脑子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一点儿也藏不住……咳，藏不住！”

丁孝蟹道，“他若不忠，我也不会留他。”

“我周济生这一生从不怕什么猛虎，什么饿狼，你知不知我这一生最怕什么？”周济生转了转手中的佛珠，道，“我最怕苍蝇，嗡嗡的，每盘菜一出锅它就要去绕一绕，晦气！”

丁孝蟹很快看完了芯片里的资料，另外还附上了一份纸质的报告，这份报告非常简单，只有三件事，都直指鼹鼠行动，显然是警局内部高层泄露的，头一条就直接点出一件连他也不知道的机密——鼹鼠有两个人，代号分别为公鼹鼠，母鼹鼠。

第二件，丁益蟹不是公鼹鼠，也不是母鼹鼠。

第三件，鼹鼠行动的策划者和直接负责人为总警司黄秋秋。

他一一看完，道，“可信吗？”

周济生道，“如果不真，我不会拿给你看，你说，该怎么样？”

丁孝蟹淡淡道，“这种秘密行动必然是单线联系，只要杀了带头的，其余党羽连警局都回不了，自然不攻自破。”

周济生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将那张报告和香火一起烧给了神仙，在一片香灰漂浮中，周济生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他，道，“找好机会，警局里会有人帮你，这杯酒就提前祝丁警司你高升总警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