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真是丢人现眼！”

人还没到，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声已经传来，丁益蟹垂头丧气地下了警车，一听这一声顿觉更加悲伤，来人正是他的老领导，也是昔日警校的老校长黄秋秋。

今天出门前如果翻翻老黄历，上面一定标注着宜宅家，忌出行，门外有煞星，如果不听劝阻，就会接连撞上两个煞星。

老头体力真好，快六十的人了，腿脚还这么有劲，丁益蟹被他飞起一脚，整个人被踹得滚出四米远的时候如是想道。

毕竟是在警局门口，各个在丁益蟹手下吃过明亏暗亏的小警官都还比较克制，没想到德高望重的老大黄秋秋竟然带头打人，众人一片哗然，但看见丁益蟹抱头挨打，也不还手，只敢弱弱地嘟囔几句臭老头，又觉得十分快意，到后来甚至各个摩拳擦掌，十分跃跃欲试。

老大当众揍人，谁都不敢靠近，生怕触了他霉头一起挨揍，隔得远远的围成一个圈圈探头探脑地瞧，可惜的是隔得太远，听不见黄秋秋连珠炮一样的骂声。

“丢人啊！我黄秋秋一世英名，怎么就毁在你这兔崽子身上？卧底居然被抓回警局，真是奇耻大辱！老子怎么就瞎了眼，选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去周济生那？听你哥说，你还当街偷摩托车？”黄秋秋越骂越气，又狠狠踹他两脚，怒道，“我叫你偷摩托车！我叫你偷摩托车！”

丁益蟹委屈地抱着头，被踹得滚来滚去，还要忍受魔音贯耳，忍不住道，“师傅莫念，师傅莫念……”

黄秋秋连骂带踹足足一个小时，眼看就要招来记者了才肯走，小警官们眼看他的车屁股消失在街道尽头，才一个个窜了出来，见丁益蟹还抱着脑袋缩在墙边，人人都想给他补上两脚。

阿程在这一堆人中也算个小头头，他看见丁益蟹露在外面的手脚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他也不动，似乎在默默等着挨第二顿揍，阿程心中难过，拿出威严喝令小弟们道，“看什么看，各自回去做事了，哪个想犯规的先当上处长再说！”

丁益蟹逃开了第二顿打，整个人都轻快了，努力爬了起来跟在他后面，暗道，小阿程，真是我的好兄弟！不枉老子当初这么照顾你。

阿程看见他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不由得有种地位倒错的感觉，才入警校的时候他只有十六岁，又瘦又矮，总是挨欺负，多亏同宿舍的丁益蟹总是照顾他，那时候丁益蟹真是光芒万丈，是那一届里最出色的神枪手，十枪能打一百环。他咬牙道，“究竟是为什么，就算不做警察，你为什么要和周济生那些人混在一起？”

他的枪法是丁益蟹手把手教出来的，冲进了警校办的枪神总决赛，直接和他师傅丁益蟹对决，决赛那天他拿了第一，心中却有些怅惘，丁益蟹根本就没到现场，即使他乱打一通也能夺冠，那之后丁益蟹没有再回宿舍，再后来就是丁益蟹被抓到和周济生往来，被直接开除的消息。

丁益蟹不答，模样是十足的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心道，小子，你益哥还是你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