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一世安（131）

“我该怎么做？”穗禾蹙了蹙眉，功德，一个距离她格外遥远的词。

对比萧瑟给她看的初代神灵的故事，曾经的她漫漫神生几千年，似乎都徘徊在争权夺利和对旭凤身边的人排除异己。

想一想，曾经的她似乎也不是一个好的神仙。

让一个从未将鸟族以外苍生当做自己的责任、为他们做过一件好事的自己开始为他们从善，从而积累功德，穗禾贝齿轻咬下唇，着实有些难为她了。

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萧瑟，“我曾经想借人皇气运突破……”

话虽然没有说完，萧瑟却明了她的意思。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虽有偏差，但目的相同，未尝不行。”

穗禾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在萧瑟几乎摊开说明的话中，她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当初我和若依的谋划其实还是可取的，对不对？只是当时的我们在选择方式上更注重的是各方权势的平衡，而忽略了最终的一部分——百姓。为众生福田供养，自修己之功德。”

穗禾若有所思：“所以我能为他们做什么呢？似乎我能为他们做的，寻常帝王也能做到。”

“随心就好。穗禾，你忘了你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你夫君我帮你呢！”萧瑟懒懒一笑。

穗禾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她猛地起身，猝不及防扑进萧瑟的怀中，“萧瑟，你怎么这么好啊？”

她的声音带着微颤，萧瑟眼角更柔了，嘴角漾起浅浅一笑：“谁让你是我夫人呢！”

“对了。”穗禾突然从萧瑟怀中退出，“神不可插手人间事，如今这般会对你产生影响吗？”

“自然是有的。”萧瑟点点头。

穗禾当即面色一急，萧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担心，一切都有你夫君呢！过两天若依和雷无桀那傻小子也回来了，我看你最近也有些闷闷不乐的，和若依说说话也好。对了，毓彤最近一直赖在二哥那，好歹也是我们的女儿，总在别人的府邸算什么，听说她今天去别院了，穗禾不若今日带她回来住。”

穗禾没有细想，只觉得萧瑟说得有理，便应了下来。

直到离开后，萧瑟又斟了一杯新茶，懒懒说道：“听了这么久了，出来吧！”

果然，下一瞬，桌边便坐下一位白袍男子。

萧瑟抬眸看了他一眼，戏谑笑道：“还是秃头的你看起来更顺眼些。”

白袍男子听这话也不恼，直接回道：“都说坠入爱河时的女子都会对心爱的男子撤销防线。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萧瑟白了他一眼，“这话需不需要我转述给你那位未来君后？免得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什么？”

“她未来夫君说她蠢。”萧瑟讥笑道。

“我可没这么说！”白袍男子瞪了萧瑟一眼，没好气道，“萧瑟，红尘一遭，你怎么越来越不做人了。”

“东华……”

“还是叶世安吧。”

萧瑟沉默地看着他，不一会儿，突然一笑：“无心。”

顿了顿，又道：“这名字喊久了，倒比你原来的名字还顺耳些。”

无心摇摇头，又想起自己最初想说的话，眉间微微蹙起，看向萧瑟说道：“你这次动静太大了些。”

他点了点桌面，那是原本穗禾坐的地方，“你真的是那样想的吗？”

萧瑟明白他的意思，扯了扯嘴角：“无心，你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吗？”

不等无心回答，萧瑟继续说道：“如果想让人接受一件很难令他接受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出一个比这件事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这个时候，你再后退一步，反而会让他们觉得原来的那件事是他们自己争取的结果。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原本就是你的目的。”

无心抬眸看着萧瑟，他的眼神中还是一如既往地胸有成竹，无心笑了笑，“所以我还是猜对了。出于对恋人的信任，穗禾根本没有怀疑你其实并没有想过让她去坐那个位置。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连穗禾都要瞒在鼓里。”

“总要给一些人点信念，让他们相信这北离最高权位者确实站在他们身后，如此，有些事才好更顺利的进行下去。”

“你想做什么？”

“女学。”

无心一愣，“愿闻其详。”

萧瑟轻笑一声，徐徐说道：“前段时间，我想了又想，什么样的事于穗禾而言才算是功德。民生水利？天下统一？不，这些但凡是一个心有沟壑的明君都能做成，所以这并不能称得上一个大功德。那么什么样的成就才能够呢？”

萧瑟说话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柄通体赤红的剑。

无心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穗禾为萧瑟寻那天帝要来的赤霄剑，又或者是萧瑟万年前入劫时丢失的命剑，后为凤族所得。

直到如今绕了一圈，又通过穗禾，回到了它原本的主人手中。

不过说来这赤霄剑虽是萧瑟命剑，但萧瑟却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

多年知己，似心有灵犀，萧瑟捧着赤霄剑，淡淡问道：“你还记得赤霄剑为何被称为帝道之剑吗？”

“自然记得。”无心点点头。

赤霄剑原是上古大荒时黄帝的佩剑，因黄帝使用此剑于涿鹿云霄之巅斩杀上古九黎蚩尤而得名，只是蚩字难听，便取了赤字，名曰赤霄。

随着黄帝因大功绩得道，位列三皇之一，这赤霄剑便留给了他的继任者。

“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无心疑惑看向萧瑟，后者手指点了点剑身。

“我一直在想如何帮助穗禾积攒足够的功绩，可任凭是我，也实在想不出法子。直到那日和穗禾说起这赤霄剑，才有了些灵感。”

“人族从起源到发展至今，已历百万载。从最初的居无定所、茹毛饮血，到仿鸟建房、成立部落，再到结绳定律、耕种畜牧，每一次大变革发展，其引领这些发展的部落之主、万民之主无一不是有得造化者。”

“眼下人族发展较之最初自然完善许多，可你觉得是否就止步于此了呢？”

无心摇摇头，“自然不会。”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现，满脸惊讶的看向萧瑟，“你不会……”

无心话没有说完，萧瑟却已笑着点头。

“你也太……”无心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萧瑟的行为，联系萧瑟前面说的女学，不难猜出他的目的。

可虽然神者不似凡人那般男尊女卑的厉害，若是女神有能为者，亦可凌驾男神之上，然这般的女神少之又少，所以虽如天后与天帝般，常言二者地位同等，共掌权柄，但更多时候，天后的权柄是居于天帝之下的。

换言之，所谓男女神的公平，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并非完全按道的公平来划分的。

“你是想以穗禾之事起头，提升女子地位，来促使这人族思想发展，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启智，而作为牵引启智的源头，穗禾自然也能分一杯羹。”无心说道。

萧瑟点点头，“自然，虽这远远比不上上古那些人，可用来让穗禾破境的功德也足够了。”

当然，萧瑟也知道要推动这事，即便他不同往日，也会遭受不少的阻挠。

所以先提个那群大臣根本不可能接受的女帝，再后退一步，提出设立女学，那些人自然更能接受得多。

而当他们接受后，某些思想也就慢慢顺其自然成了。

当然，历史长河中多得是昙花一现的瑰丽绽放，所以有些东西还需要继任者的传承。

他都想好了，孩子贵精不贵多，反正他也不打算再要其他的孩子，毓彤作为他和穗禾唯一的孩子，当个皇太女应当是不过分的。

同样，作为九幽之主，控制下后继子嗣性别，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候，北离拿出来，一溜串的女帝继承人，和其他人相比，多拉风！多显眼！多嚣张！多有出息！

所以有时候穗禾说萧瑟骨子里一直存在肆意不羁，不是没有道理的。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唉，我该怎么收尾？收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