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一世安（112）修

雨势越来越大。

另一边，冲出景态宫的穗禾原本想直接去平清殿质问明德帝，可行至一半，理智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不是刚到这个世界时一无所有的穗禾了，如今的她拥有了两个软肋，一名萧瑟，一名萧毓彤。

雨中站立良久，穗禾终于闭了闭眼，再睁开，脚下一转，往着钦天监的方向走去。

如果说作为变数的她改变了一切，让原本不该这个时候到来的事情提前到来，那么在这里，能破局的便只剩下传说中的北离国师齐天尘了。

穗禾听姬雪说起过，齐天尘有一师弟，名曰莫衣，虽如今不知所踪，可在消失之前，莫衣已入鬼仙境。师弟如此，想来师兄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钦天监。

齐天尘坐在天阁之上，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人，两人正下着棋。

“风云突变，北离大危，你却躲在这里和我下棋，皇帝陛下不会责难你吗？”棋盘上，一粒黑子落下，齐天尘对面的男子抬起头来笑看着他。

“南诀东岳陈兵北离边境，无非为了夺天意三字。可天意哪里是那么好夺的，南诀那位不就用自己验证了这个道理么？”

“那你就不管了？”男子微微挑眉。

齐天尘甩了一下拂尘，“我已经是个老人了，大限将至，我管不得，且这事的转机也并不在我。”

他似乎话中有话，刚说完，齐天尘就忽然扭过头，“贵客终于到了。”

顺着他声音落下的同时，天阁木门陡然被拉开。

“国师果然神机妙算。”

穗禾信步走入，来到两人三步之远处站定。

两人立即起身，朝她拜礼，穗禾微微颔首，随后来到放着棋盘的桌边坐下。

“国师既算到穗禾要来，恐怕也知道了穗禾前来的目的。”穗禾紧紧盯着右手边的齐天尘，认真问道，“穗禾想请教国师，如今这局，该如何破？”

齐天尘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曾经在前朝发生的一个故事。

传闻三百年前，那时还没有北离、南诀、东岳这些王朝，而是一个统一的大国。

在这个国家的一个靠海渔村中，有一户渔家生了个女孩，因为天生白瞳，加上总是能与水中鱼类交流，而被人当做妖孽，渔村乃至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对其厌恶至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女孩天生白瞳，被人称之为妖孽，可女孩的父母并没有将她遗弃，反而更加疼爱怜惜于她，也因此，女孩一家最后被赶出渔村，最后在渔村后的大山中生活。

直到一场海啸，女孩付出生命，利用天生的能力，让海中的鱼儿救了全渔村的人，至此，女孩的一家才被重新迎回了渔村，而人们也不再排斥女孩，反而为死去的她建立庙宇，年年朝拜。

“从人人喊打排斥到人人敬奉，其实不过是因为一个身份的转变。”

“身份的转变？”穗禾不解看向齐天尘，“恕穗禾无知，不知国师讲的这个故事，和如今的困局有何关系？”

齐天尘没有回答，倒是他旁边的男子听完齐天尘的话，眉毛一挑，“这不是东极青华大帝九狮女的故事么？”

听到他的话，穗禾看了过来，她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子正是当初在雪月城百花会上给了萧瑟流转之术的人。

穗禾听萧瑟说起过，此人是北离的儒剑仙，名曰谢宣，最是博学多才，又天资奇高，自创了不少的武功，实力之强大不下其他五大剑仙。

“儒剑仙有何指教？”

谢宣哈哈一笑，“在永安王妃面前，我可不敢称一个‘仙’字。”

穗禾摇摇头，“儒剑仙说笑了。还请儒剑仙指教。”

谢宣看了眼齐天尘，见他已经闭上眼，恍如入定般，心中暗骂了句“老狐狸”后，才看向穗禾说道：“人们恐惧渔村白瞳女孩，是因为她拥有他们无法得到又无法控制的力量，而后来他们重新爱戴她，也是因为超越他们的力量的消失。不过人总是要脸面的，被一个以往自己厌恶的存在救了性命，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耻，总是要找一层遮羞布的，所以便有了女孩乃东极青华大帝座下的九狮神女渡劫，死后神灵归位的传说。”

穗禾似悟非悟，有些茫然。

谢宣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在这片大地之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神爱世人，只是不能偏爱于一人，但这也并非是绝对的。传说只要与神存有因果，便能得到神的偏爱。渔村白瞳女孩被奉为神灵后，她留下的父母也因为曾是诞生神灵的人，而被称为有大机缘的人，从而受到整个渔村的欢迎和善待。”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乎如是。

“简直是无稽之谈。”

说到这个份上，穗禾也终于明白了齐天尘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如果把北离、南诀、东岳等这些国家比作渔村的话，那么萧瑟便是那个握有大家都恐惧又无法得到的力量的白瞳女孩，而她，便是白瞳女孩手中的那道力量。

所以要破局，就要让这道力量消失，同时为了保存被留下的“女孩父母”，萧瑟便只有……

“荒谬！”穗禾胸腔中憋了一股气，破口大骂道。

且不论成仙成神的难度有多大，就说让她为了北离消失，她又不是什么圣人，凭什么？

想到这里，穗禾看向齐天尘的目光也带上了敌视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补6.7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