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蓝曦臣没有离开,一直撑着伞在等她。
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也不知话从何说起,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着。
回到住所,叶蓁率先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问我?”
蓝曦臣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还在想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他下不了的手,做不了的决定,我来替他做。”
蓝曦臣心头复杂万分,他想问她很多,可最后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有简短的一句解释。
“我从未想利用蓁蓁做什么事。”
“蓁蓁?”叶蓁有些晃神。
蓝曦臣笑了笑,“君拂不是说你原本名字叫叶蓁么。”
叶蓁回过神来,对于蓝曦臣擅自改了的称呼,喉间有些微痒。
她张了张口,又犹豫闭上。
半晌,才道:“我也并未说过曦臣利用我做什么,反倒是曦臣不怪我擅作主张就好。”
说着她抿了抿唇,停顿了下,“何况即便有利用,那也说明我有价值不是吗?毕竟所有的关系和感情都是靠价值来维系的,无论是谁,一个人愿意和另一个人相处就是因为可以在那个人这里得到某样东西,比如金钱、体贴、心安、资源等,几乎是没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无条件付出的。”
蓝曦臣喟叹:“蓁蓁总是能从和旁人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明明年纪不大,说话却十分老道,就像是一个看惯世事、经验丰富的老耄。”
叶蓁闻言,笑了笑,回道:“人总是会随着自身的经验见闻随岁月加深对生命的体会。以前我不相信命中注定,但经历种种事后,隐然感到所有事情都有一对命运之手作作出安排,遂总渐生出另一番看法。”
蓝曦臣扭头看她,“蓁蓁相信命运吗?”
叶蓁仰首,临窗望着窗外漆黑夜空,许久,才轻摇臻首道:“我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叶蓁的心中不由浮现苏慕的身影时,但却没有了以前的热血澎湃和心跳加速,只剩下一片心湖平静无波,唯有当那背影被另一道蓝色身影取代时,才掀起点点涟漪。
命运究竟作出了怎样的安排?
叶蓁侧目看向身侧的人,四目相对,叶蓁忽而一笑。
她抱着七弦琴,来到案桌前对琴安坐,调较丝弦。
屋外庭院中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屋内点燃炉火,温暖如春。
叶蓁一边调音,一边随意弹出段段音符,虽是即兴之作,旋律却无不优美。
蓝曦臣来到她对面坐下,看着烛光摇曳下雪白如葱的指尖在七弦琴弦上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时心神皆醉。
一曲既罢,蓝曦臣仍是一片恍然不觉。
叶蓁抬头凝望着窗外,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莫以名之的感觉。
叶蓁转过头来,突然,她半起身,身子越过案桌,仰面趁着那人不察,轻轻一点,而后快速退开身,羞红了一张俏脸。
对于蓝曦臣来说,只觉得头顶一暗,唇上一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吃惊地盯着叶蓁晶莹如玉、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肌,正对上一双闪闪生辉、深邃不可测的秀眸,蓝曦臣有些手足无措,半点不见往日里稳重和成熟,活像是个毛头小子。
“君,君拂。”
见他这番模样,叶蓁“噗哧”一声娇笑道:“曦臣不是刚刚还唤我蓁蓁的么?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又变成原来的称呼了?”
说话间,叶蓁的神态表情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少女纯真坦白的娇羞味儿,看得蓝曦臣怦然心动。
他伸手握住叶蓁放在琴身上的手,这一次,叶蓁没有再抵触,反手紧握。
两人相视一笑,倒多了一番默契。
……
除温后的第二天下午,金光善就带着人到了,谁知抵达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手下去处理了被看押着的孟瑶。
而巧的是,被金光善派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乐陵秦氏秦宗主,也就是秦愫的父亲。
只是他从关押之所出来的时候面色很是难看。
那天夜里,关押之所悄无声息地少了一人。
“他还活着。”叶蓁的声音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可惜,她别头瞧向蓝曦臣,后者微微一叹:“我知道,不过就这样吧!”
蓝曦臣的面色有些郁郁,叶蓁伸手握住他身侧的手,同他一起看向金光善住所方向,忍不住感慨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何至于此啊?”
站在叶蓁的角度,孟瑶是一个好的交易对象,但倘若让她站在金光善和孟瑶这对父子立场上,叶蓁又觉得金光善这个父亲此举未免过于狠心了些。
就在叶蓁感叹金光善的心狠时,另一边金光善也在打听着温氏阴铁的下落。
金子轩不疑有他,将自己所知的尽数告诉了金光善。
“这么说那位叫君拂的丫头片子手上至少有两块阴铁碎片了?”
“大概是的。”
金光善手指轻扣着桌面,眯了眯眼,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半晌,他突然笑出声,“魏无羡那小子到底年轻了些。”
可惜了江枫眠死得太早,否则怎么可能让魏无羡拱手相让那样的宝贝。
金光善感慨似的摇摇头,现在的江家啊,不足为虑。
金光善心中定下江家评论,便就此撂开了江家。
一旁金子轩不解其意。
金光善却突然看着他说道:“子轩,为父再重新为你订一门亲事如何?”
金子轩微微抿唇,面上不愿之色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在他父亲提及他的婚事时,他的脑海里却闪过一道柔弱的紫色身影。
回过神来,金子轩道:“父亲看中了谁?”
金光善笑了笑,“子轩以为那位君拂姑娘如何?”
金子轩有些惊讶,而后低下头皱眉沉思,最后抬起头,一脸犹豫道:“父亲,孩儿以为不妥。”
“哦?”金光善脸上笑意减轻了几分。
金子轩解释道:“父亲有所不知,那君拂姑娘向来只和泽芜君走的近些,孩儿看泽芜君看那君拂姑娘的眼神就与旁人不同。恐怕他们两……”
金子轩小心翼翼看了眼金光善,未尽之言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