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华胥引：君拂（23）

清徽道长说过，邪剑仙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所以，在道之内，只要无人找到他的缺点，他就是无敌的存在，六界无处他去不得，各界之主无人他抵不过。

纵然是天帝，当初也不是他的对手。

同样的，清徽道长也说过，她也和邪剑仙一样，跳出了六界之外。

虽然她的身体依旧是一具凡躯，更没有邪剑仙那样强大的力量，可却到底不同于其他人。

因为她的心脏不是肉做的，而是鲛珠所化。

鲛珠不灭，她心不死，神魂不亡。

如今作为心脏的鲛珠更融合了两块阴铁碎片，而阴铁曾是邪剑仙的心脏。

想到这里，叶蓁突然感觉到心脏处一阵猛烈反应，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怎么了？可是心脏又疼了？”蓝曦臣几乎在她扶住胸口的一瞬间，搀扶住她，唯恐她再吃痛跌倒。

叶蓁转过头，迎面看向蓝曦臣担忧的眼眸，摇摇头，“我没事。”

她停顿了下，“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人吃惊而又胆大的猜测。”

“什么猜测？”蓝曦臣疑惑看向她。

叶蓁犹豫了一会儿，吃完了手中的干粮，才抬头看向蓝曦臣。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找齐了所有的阴铁碎片，当它们都融进我的鲛珠内，成为我心脏的一部分，你说……”叶蓁敛下眸，话里停顿了一下，“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邪剑仙？”

叶蓁话音落下，饶是蓝曦臣，也被她这个猜测震惊了。但顺着她的话想下去，蓝曦臣却又觉得这个猜测倒是有几分可能。

毕竟邪剑仙的所有力量来源都来自他的心脏能吸收天地怨气，怨气吸收越多，邪剑仙的力量越强大。

所以若是当邪剑仙的心脏成为君拂心脏，那么很有可能，君拂也可以当初的邪剑仙一般，以吸收怨气修炼，来增长自身实力。

怨气不同于灵气，无论神仙人鬼妖魔，都会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就会产生欲望，产生了欲望，就会有贪嗔痴念存在，而这就是怨气最好的养料。

换言之，灵气或许有朝一日会消散得一干二净，可怨气只要这天地间还存在一个生灵，它就能源源不断的产生。

故而，以怨气修炼之人，实力增长完全远胜以灵气修炼之人，且不会有瓶颈存在，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上限会在哪里。

而等到君拂强大到一定程度后，或者说当她的实力可以媲美当初的邪剑仙后，那么他们之前所纠结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天帝不听劝说，阻断天人通道又如何？

人间怨气暴增，与灵气的平衡被打破又如何？

到那时，实力可媲美邪剑仙的君拂，未尝不能强行打开天界和人间的通道，让新的灵气重新涌入人间，而人间的大部分怨气又都被她当做养料吸收。

届时灵气增长，怨气减少，人间的灵气和怨气的平衡自然会回到以前。

所以顺着这种可能性往前推测，这未尝不可能是清徽道长当初没来得及告知君拂的具体方法。

可如此一来，那位清徽道长未免胆子太大了些。

“胆子不大，又如何会为了逼退妖魔，提升修为，而用禁术将自身邪念逼出，造出邪剑仙这样的魔物出来呢？”

叶蓁淡淡的声音惊醒了蓝曦臣，回过神来，蓝曦臣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将那句感叹说了出来。

他笑了笑，又细细推敲了番叶蓁的话，还当真如此。

“所以那位清徽道长的打算很有可能是想用君拂你造就出第二个邪剑仙。可是……他怎么能肯定君拂你届时不会如邪剑仙一般为祸人间呢？或者说，他未曾与君拂你相处多久，又如何知晓你的品性呢？”

并非蓝曦臣恶意揣测或凭空诋毁，而是站在正常人思考的角度，这才是常人合理的猜测。

叶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但她顺着蓝曦臣的话，却想到了她身死的那一天。

从叶蓁变成君拂，最初行走江湖的时候，她还能听见一些人说起她的故事。

有的人夸赞她性情刚烈，只道一句可惜了，有的人却笑她傻。

只是那些笑她傻的人不知道的是，即便她长于宫外，可该学的东西，学识、礼仪、气节，她的师父都不曾落下教导。该有的东西，她那对外昏庸无道的父王也不曾少过她片缕。

换言之，尽管她养在宫外，却依旧享受着卫国子民的奉养。

生她者父母宗亲，养她者天下万民。

所以在那场以天下万民性命为代价的战争中，卫国战败投降时，身为王室公主的她才并没有选择苟且偷生，而是选择和那些在这场战争中因为她父王昏庸和卫军懦弱而牺牲的臣民们共进退。

清徽道长既然能算到她的到来，想必对她的来历和生平也有所了解。

不仅清徽道长知道，就连她自己也很清楚，她虽然是个对百姓没有任何贡献的小公主，可她的教养让她成为不了第二个为祸人间的邪剑仙，否则那个为卫国战败而自杀殉国的叶蓁就是一场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说起怨气修炼，我倒是想起了当初听学时魏公子说的话。”

蓝曦臣显然也想到了，他有些感叹，“我记得你当时还因魏公子所言而生气。”

“我只是对他掘人坟墓，故意激起亡故之人怨气，与邪祟相斗的法子不赞同。”

叶蓁说完，拍了拍手中残留的屑碎，又瞧了眼外头的方向，“不说这些了，泽芜君，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尽早解决外面那个，拿到阴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