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陈情之红豆念相思（19）

画面一转，另一边，黑山老妖的老巢，几人口中的清水正打坐在地，一层金光护体。

金光之外，黑山老妖紧紧盘桓其上，金光之内，清水双目紧闭，面色柔和，脑海中温柔贤淑的妻子，调皮可爱的女儿都围绕在还是年轻的他的身边。

“看着孩子一天天地长大，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呢？”‘妻子’俏容一边替他擦着汗，一边说道。

这是他从未有过却在往前的几十年里不断渴望着的一幕，他从心底真心希望时间能在这里停留，把这一刻留住。美好的一切让清水不愿意醒来，可幻境终究是幻境，清水知道他的妻子和孩子早已在几十年前就被他自己亲手杀了。

他猛地睁开眼，从幻境中惊醒，周围是不见边际的黄土，身后是虚虚掩掩的青山，头顶是不见天日的黑雾。

清水发出痛苦的呼声，加大了双手的法力，艰难地将体内的力量曝出，身后利剑出鞘，“爹！”软糯的‘女儿’声音让他停下的挥剑，‘妻子’从远处跑了过来，将‘女儿’揽入怀里，跪在地上，面色悲伤地苦苦哀求他不要再杀她们。

清水片刻的愣住，面上闪过犹豫、痛苦、悔恨……

‘妻子’和‘女儿’的身影再次化为黑山老妖，躲开了清水的剑指。

“清水先生！清水先生……”

“清水和尚……”

“喵……”

秋练几人在梦凡的带领下匆匆赶到了这里，看着被金光半扣住的清水，秋练秀眉紧蹙，“不好，他中魔了。”秋练和梦凡同时开口道。

“那怎么办？”朱孝廉看着毫无知觉的清水，一脸的焦虑恐惧。

说话间，黑云蔽日，飞沙走石，一阵阴风吹过。

“你们终于都来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裹挟着阴风，森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乍起，几人本就担忧于清水，这么被黑山老妖一吓，精气神最弱的朱孝廉惊得发出一声尖叫，两股颤颤，若非还扶着自家怀孕的娇妻，定然是要晕过去的。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朱孝廉看向梦凡和秋练，后两者对视一眼，秋练迅速做出反应，“我先试试能不能用清心曲唤醒清水。”

“那我去对付黑山。”梦凡快速道。

“曦臣，借你的裂冰一用。”秋练虚空一抓，一管玉箫执于手，“孟公子，劳烦您帮忙看顾下曦臣了。”

悠扬的萧声随着梦凡的战斗，黑山的逼近，越发急促。秋练额头的细汗也越发密集，就在她即将撑不住的时候，“锵”的一声，剑光一闪，清水掉落在地上的剑应声回到了他的手里。

“清水和尚，你终于醒了。”秋练激动道。

清水淡淡一笑，“多谢秋练姑娘。”

秋练笑着摇摇头，就在说话间，“扑通”一声，梦凡狼狈地跌落在秋练身边，紧接着朱夫人也吃痛的倒在朱孝廉的怀里。

“不好，幻境一日，外面一年，她这是要生了。”秋练快速道。

“啊？”朱孝廉惊得傻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有些欲哭无泪，秋练也知道此刻产子无意于多一个人丧命于黑山的手中，但……“夫人，放松，不要急，深呼吸，对，然后慢慢吐出……”

“啊！”秋练的手腕瞬间被朱夫人抓红，尖细的指甲划破的手腕，渗出丝丝血珠来。

“坚持住，夫人，呼吸，深呼吸，吐出，我看到孩子的头了，坚持住……”

秋练也有些慌张，别看她这辈子长了这么多岁数，可帮人接生这种事还是黄花闺女上花轿，头一回。见朱夫人唇色咬的发白，紧张间，一道响亮的啼哭划空而出。

“生了。”几人同时放松下心情，朱夫人无力的垂下手，眼眸微弯，看着秋练怀里的孩子，虚弱笑道：“孩子怎么样了？”

秋练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孩子很好。”新生命的出现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朱夫人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拥抱孩子，一块镜子突然从她的袖子中掉了下来，孩子身上还未擦干净的血低落在镜面上，光线又通过镜面折射，正对着朝他们袭来的黑山。

“这是清水先生给我的法宝日光镜。”朱夫人蹙眉道，却见在镜光反射下的黑山突然停在空中不敢靠近，心中顿生忐忑。

追过来的清水见状，突然反应过来，“天助我也，刚出生的孩子，无欲无念无憎无恶，乃人世间最纯真之物。”说完，清水快速施法，将日光镜变大，正对着黑山，只听空中“嘭”的一声，浓浓黑雾瞬间炸开，消散的一干二净，天空再次平静下来。

几人围拢过来，朱孝廉轻松道：“这妖怪终于被打死了。”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饶是强大如此的心魔黑山，也逃不过刚出生无欲无念的孩子的血。”秋练感叹道。

“别多说了，清香就要燃尽，赶紧走吧！”清水看了一眼几人，快速道。

……

幽暗扭曲的空间通道里，一行人疾步行走了好一会，才发现通往壁画外的门不见了。清水道出壁画世界是黑山所设，黑山一灭，壁画世界与外界也断了联系，门也紧跟着消失不见。

“我们不是壁画世界里的人，一直待在这里，只会变成尘土。”秋练抱着蓝曦臣，黛眉微蹙，忧心道。

“不错。”清水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不是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吗？”朱夫人心急地看向两人。

“我有办法。”梦凡突然出声，见几人看过来，她解释道：“壁画世界得以存在，是因为我是孟公子的幻象之一，只要这幻象消失了，你们就可以回到真实的人间。”

“消失？什么意思？”孟龙潭心中一颤。

“只要我灰飞烟灭，公子的幻象就会消失，你们就可以回到人间了。”梦凡压住心中的苦涩说道。

只是这个说法遭到了孟龙潭的强烈反对，二人争执不下间，清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法子。也是到了这个分别的时候，孟龙潭才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对梦凡的不舍。他并非无心无情，梦凡为他所做的一切终于还是感动了他。

“我也不走了。”他道，“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的地方了。”

清水和朱孝廉闻言，想要开口劝他，却被秋练拦了下来。

“我想孟公子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再多说也是无益。心安之处方为家，梦凡姑娘所在的地方是能令他心安眷恋的地方，与其在外如风漂泊，不如就此留下。”

秋练说完，眉目温柔地看着怀中的蓝曦臣，她想她也是的。

“秋练姑娘所言甚是。”孟龙潭道，“梦凡，你无法离开壁画世界，那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梦凡闻言，红了眼眶，浅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