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眉

凌予抬手，长着茧子的手指轻轻将莫珩的碎发别至耳后，又柔柔地抚了抚她高挺的鼻梁，笑道：“正好。”

莫珩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一双小鹿般的眸子清澈明朗，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什么？”

他揉了揉她柔顺的发丝：“我替你上妆。”

“阿予，别闹。”她有几分无奈。凌予身为一名男子，又不曾娶妻，怎会替心上人上妆？想来是心血来潮罢了。

凌予扶着她的肩，盯着她的眸子，正色道：“信我一回。”

虽是恳求的话，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莫珩拗不过他，只得应下，任由他摆布。

凌予近来，实在是奇怪得很。

她这般想着，却忽见凌予眼角含着笑意地拍了拍大腿，促狭道：“坐下。”

“……”

又不曾成亲，这般亲昵作甚！

她深谙凌予的性子素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便也索性不再辩解争论，面颊生出些霞色来，半是忸怩地坐在他的腿上，霎时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始作俑者却是洋洋自得地笑着，左手环住莫珩纤细的腰肢，轻轻往怀里一揽，便是四目相对，鼻子也近乎是贴在了一处。

莫珩下意识地躲开了眼神。

凌予轻捏她的腰肢，右手挑着螺子黛，不假思索地在她眉上落笔描摹。

莫珩轻轻闭上眼眸，双手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裙，一颗心嘭嘭直跳，仿佛下一秒便要跳出来一般。

许是生怕将莫珩弄疼了，他的动作很轻柔，又好似很娴熟，像是练了无数遍一般，她偶然间睁了眼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棱角分明的五官，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那双眼睛天生就醉人。

她同那双眼睛一道醉了。

她不由得心神一荡，下一秒眉间的痒意骤然间消失了，她复又睁开眼眸，望见了他含着笑意的眸。

他道：“公主莫急。”

于是便又执起不同的胭脂水粉，熟稔地于她面上挥洒笔墨，仿佛胸有成竹般。

他弹了弹她的额心，挑唇道：“公主瞧瞧，可还满意？”

莫珩朝着铜鉴看去，带着几分不可或缺的讶异。

镜中的人儿花容月貌，胭脂水粉所落之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处地绘出了她的韵味。不过是略施粉黛，已然是耀如春华，宛若海棠初醒，端庄优雅，真真儿是人间尤物。

她巧笑倩兮，挑了挑眼角：“这般熟练……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凌予挑眉道。

莫珩黑漆漆的眸子一转，撇了撇嘴：“我才不信你不曾为女子上过妆。”

“本王……的确为一位出水芙蓉般的女子上过妆。”他唇角微勾，低低地笑着。

“方才，为阿珩卿卿，此生只为你一人。”他玩味地瞧着她怒目圆瞪，赶在她愠怒之前柔柔地补上了一句。

“油嘴滑舌。”莫珩轻嗔。

他想捏一捏她的脸，又想起她刚上完妆，便只好抱胸，挑眉看着她，道：“油嘴滑舌也只对阿珩卿卿一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