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济天下

莫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独有一种说服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我身为皇家，自是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天下为己任。我要的不仅是长安的繁华，更是北冥的繁华，天下的繁华。”

其实她也可以选择不这么做。她大可心安理得地享受皇宫中的锦衣玉食，就这般顺风顺水地过一辈子，不必关心国计民生，只要让自己过得顺心顺意便好。

“责任？”凌予的声音有些发颤。

“对，责任。”她柔声笑了笑，仿佛不曾注意到他发颤的声音，直挠得他心痒痒，“凡事所劳有所得，布衣百姓不必卷入朝堂抑或是后宫的明争暗斗，亦不必为国计民生出谋划策，他们只需要管好自己或是一家人的衣食住行，这便够了，故而只是普通百姓，不曾享有泼天权势。”

“皇室中人，生来便身负重任，既要想方设法地躲避明枪暗箭，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又要在此基础上，处理国家政事，护得一方水土，自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娓娓道来。

凌予沉默半晌，有些急促地说道：“你不必如此，自有人承担这份责任，我……”我只想你好好的，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我不想你离开我。

“阿予。”莫珩轻声唤着他，“这是我的志向，自幼便立下的愿望，我不想少怀壮志却长而无闻，终与草木同朽。”

“再说了，”她盈盈一笑，用热烈而又赤诚的眼神与凌予四目相对，“不是还有你吗？你会护着我的。”她的声音似一泓清澈的泉水，抚平他心中的疤痕。

说得也是。

凌予凝眸思索片刻，忽然低低笑了出来。他若连她都保护不了，也便不必同她成亲了。

况且……他这些年来冲锋陷阵，不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么？

莫珩倚在他的怀中，他轻轻拥着她，如珍宝似的爱护她，不敢让她有半分不悦。

许是凌予的怀抱太过温暖，许是她费尽心思地看孔明灯上的诗句太过疲惫，又许是已然更深露重，他再次看向怀中人儿时，她已然靠着他硬朗的肩膀熟睡。

少女的呼吸声均匀，一点一点地钻进凌予的耳朵里，直听得他心痒痒，浑身火热。

他看着莫珩熟睡的面庞，不免一怔忪，鬼使神差地驱使着唇慢慢向她阖上的眼眸靠近，却停在了离少女眼眸一寸的位置。

他的呼吸粗重，墨色的长眸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在观察。同她相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细致地观察着她，她眉目如画，琼鼻皓齿，不过略施粉黛便已然脱俗。她皮肤胜雪而又细腻，仿佛一掐便能掐出水儿来。她便似九天仙女下凡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纯洁出尘。

这便是他喜欢的姑娘。

他将她打横抱起，纵身跃下屋瓦，在空中的瞬间衣袂飘浮，似神似仙。

悄无声息地，她回到了公主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