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

“舅舅。”慕容瀛忍不住开口。

少年嘴角微翘勾起抹邪魅的笑，转过头来，温柔地抚摸着慕容瀛的头，问道：“怎么了？”

慕容瀛露出他的一口小白牙，龇着嘴笑：“你是不是喜欢瑾姨母？”

凌予微微一愣，抚摸慕容瀛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他用指尖把玩着海棠镯，转了一小会儿又戛然而止，把海棠镯放进衣袖里，毫不掩饰地坦白道：“是。”

慕容瀛有几分惊讶。

他倒不是惊异于自己的猜想成真，而是惊叹于凌予的态度——他承认得云淡风轻，仿佛无关紧要的轻飘飘的一句话罢了，仅此而已。

他从前听过许多民间故事，在这些跌宕起伏的故事里面，男子常常难以启齿自己对女子的喜欢，这才导致这些故事很长很长。

谁知凌予竟毫不在意地就说出来了。

凌予见慕容瀛呆呆地不说话，笑道：“阿瀛在想什么？”

慕容瀛回过神来，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瑾姨母知不知道舅舅喜欢她？”

凌予摇头：“她不知。”

“为什么不告诉她啊？”慕容瀛有几分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为何喜欢总是要如此悄无声息，为何不能大胆放肆地去爱，为何不愿让她知他心意？

少年吹了吹自己的头发，笑道：“等到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又是这一句陈词滥调，慕容瀛无言以对。

他知道询问无望，便又借口问他另一个问题：“那舅舅，你为什么喜欢瑾姨母？”

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的一声清脆爽朗的笑声：“她这般的女子，便如同夜里的星，迷惘踟蹰之时，抬头看那颗星星，心中霎时充满了希望。如此女子，怎能不喜？”

慕容瀛才疏学浅，听不懂凌予文邹邹的话，但却听出了凌予的绵绵情意。

然而他却也不晓——自他见到凌予起，凌予便不停地惹莫珩生气，想必莫珩本人亦是气恼，若他慕容瀛爱慕一个女子，定也对她小心翼翼的，不肯见她蹙眉半分，哪能像凌予这般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莫珩？

他甚至也有几分怀疑凌予的话是否属实。“当真？”莫珩的睫毛微动。

慕容瀛鸡啄米似的点头。

苏虞却发觉其中有几分不对之处：“凌王与公主仅有数面之缘，公主与他相处并未逾矩，凌王又为何会心悦公主？”

莫珩仔细回想着她与凌予的过往点滴，确实未曾想到过什么逾矩之举——她初见他，只是路见不平顺手救了他，依他如今的性子，想必不会放在心上，更不必说报恩了，况且，她也不需要他报恩。

后来也确实在深夜促膝长谈过，但她扪心自问未曾与他有过僭越之举，他在那时便已有了心仪的女子，到现在仍然放在心上，想必是个痴情种，他必不会喜欢自己。

于是莫珩轻轻颔首：“苏公子所言甚是，凌王殿下阅人无数，必不当为我动心。这世人万千，怎便选中了我？”

然而苏虞想要表达的却不止这些，他滔滔不绝道：“凌王在朝廷中尚未表明立场，如今太子与宁王两党纷争，户部尚书对宁王鼎力支持，而凌王又是户部尚书的侄子，也必当站在宁王这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