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二）

——她是个很狠的人，厮杀起来不留后路，即便是对自己也能够下死手。

吴邪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一句很久之前他爷爷曾给他说过的关于你的形容。

吴邪还没能反应过来，就看见你右手紧紧握着匕首，左手显而易见的无意识颤抖着，被割开的伤口处汩汩流着血，一滴一滴顺着指尖滴落在沙地上。

你的动作比以往他看过的都要狠，但纵然是他都看出了端倪，你虽然下手狠，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力道，一招一式都有偏颇。

体力一直是你的弱点，所以你的招式都追求速战速决，一招致命，持久战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虽然这些年你已经慢慢克服了这个弱点，但十年的沉睡并非完全没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虽然较之刚醒来时已经恢复了很多，但与之前相比仍是能看出差别。

嘎鲁不要命地对你挥拳，表情很阴狠，而你们两人周围是三个举着枪却不敢下手的敌人。

你抬腿一个膝踹把嘎鲁放倒，双膝压在他双臂上，手中匕首一个翻转，在嘎鲁疯狂挣扎着时，迅速抹过他的脖子，在沙地上溅出一道血痕。

你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停了一会儿，确保嘎鲁真的死亡之后，这才从他身上起来。

你半张脸上全是嘎鲁刚才溅出来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滑落。

嘎鲁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全都是不敢置信，然而你根本不在意，抬手随意将脸上的血擦了擦，看向苏难，然后勾唇冷冷一笑，眼里都是讥讽。

江遥（你）“想杀我吗？”

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过程的黎簇慌了，一边恐惧乱吼，一边手脚并用往后扒拉着沙子远离。

而吴邪，也是第一次见。

其实这些年的调查，吴邪也猜到你也许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你在一个不好的环境里成长，私底下的你可能自私，嗜杀，但是你面对着他们，面对张起灵的时候，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好的一面留给他们。

在看到苏难的枪口对准你时，吴邪的心跳蓦地一停，他张嘴，话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听见一声枪响。

苏难手里的枪被打掉了，她吃痛地捂住自己的手，手腕已经被来历不明的子弹打穿。

你顺着弹道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一抹黑色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毫不犹豫地对着苏难的腿扣动扳机，她跌坐在地上，双眼死死瞪着你。

你不以为意地转身去找绳子，黑瞎子和你配合很默契，他击倒了旁边的汪家人，你则将他们全都绑了起来，然后将刚才嘎鲁俘虏的人全都放了。

等做完这些，你已经筋疲力尽，身子晃了个趔趄，直直往前摔去，倒在了吴邪怀里。

江遥（你）“对不起，吴邪，吓到你了吧。”

吴邪“姑奶奶，其实这些年，我也做过这样的事……”

吴邪心里仍有些后怕，说话时声线里掺杂着些颤音。

吴邪“我已经不是当年……”

江遥（你）“是吗？对不起。”

吴邪“不用对不起，这和你没有关系。”

你想重复对不起三个字，但就如吴邪所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无非就是，连告别也没有，抛下了他十年而已。

吴邪“你不能死。”

半晌，他没头没尾的，却很认真地说了这四个字，或许还夹杂着请求的语气。

四个字虽然简短，却让你心颤巍巍地疼。

江遥（你）“当然不会死，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吴邪“如果小哥在，你不会受伤。”

江遥（你）“不是的……不是的，吴邪，很多年，我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

江遥（你）“但我还是好好的，不是吗？”

闻言，吴邪不由得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冲锋衣，在鲁王宫里笑着叫他大孙子，想起了塔木陀那天夜里，你的侧脸被篝火映照得微暖，认真地说会好好保护他，他想起了你的不服输，想起你的一颦一笑，想起了这些年来好多的事情。

——但她同时也是个温柔又重情义的人，所以我才会和她拜了把子。

刹那间，仿佛放下压在心口许久的事，长松了一口气。

吴邪“姑奶奶，我答应你，我会平安回来。”

吴邪“说话算话……”

吴邪握起你的手，给你仔细包扎腕臂上仍在流血的伤口，带着你一步一步跨出去，不想让背后的血腥再打扰你。

他看着你，脸上渐渐荡开一抹笑意，跟现在他平时的嘲讽嗤笑不同。

温柔而轻松，隐约可以窥见很多年前的样子。

你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十年的时间把他逼成这个样子，那么余生剩下的所有时间你期望可以治愈这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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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本来不想写沙海篇的，因为《同归》写过，《同归》是纯文字还好，《千山》我真的懒得去找人物头像，但私心还是想给阿遥写一点打斗的情节，所以选了嘎鲁这一段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