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国师大人请赐教（28）

　 “这两者有关系吗？”

　　国师看着薛洋，语气平静清冷：“我心疼，和我要带你去天祭殿领罚，并没有关系。”

　　薛洋顿时觉得自己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彻，然后冷静了，将那些疯癫那些歇斯底里全部收了起来，微笑：“原来国师大人是要抓我去那个什么殿领罚的啊，早说啊。”

　　“啧啧啧，我可是杀了好多人的，国师大人觉得那个什么殿会怎么罚我？千刀万剐？还是别的什么折磨人的死法？”

　　国师：“此事归暗殿所掌，你需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薛洋嗤笑：“国师大人，我说了我会乖乖跟你去了吗？”

　　“华和岚都在，你跑不了。”

　　薛洋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嗤笑了声，眸光阴鸷：“好啊，国师大人，那到时候各凭本事。”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被你们押到那个什么殿去！”

　　看着薛洋负气离去的背影，国师叹了口气，眼中有几分挣扎，袖内的手松了又紧，最后还是闭着眼，缓缓放下。

　　……算了。

　　国师眸光一瞬晦暗，但又片刻转为清亮。

　　无论那些人是否无辜，阿洋总归是杀了人。

　　更何况还在峄城做了这些事。

　　哪怕从人情上不是说不过去，但……

　　规矩就是规矩。

　　国师忽觉喉中一甜，立时执锦侧首捂口俯身剧烈咳嗽起来，缓过来之后看都没看，直接就将锦帕用术法销毁，动作熟练地仿佛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到底，是他答应过薛老将军的。

　　薛老将军临行前，其实就已经有预感自己会回不来了，但薛老将军没想到的是，当今圣上竟是如此忍不得薛家执掌军权，世代武将满门忠良，竟然到最后除了薛洋这个天生纨绔的一个都没剩下。

　　薛家和别的三妻四妾的大众不一样，都是一夫一妻制，薛老将军的妻子生下薛洋后就死了，薛小将军今年三十又五，和林家的姑娘早就两情相悦，亲都提了，本打算这次回来就完婚，可惜到底是有缘无分。

　　“国师大人，若老朽福薄，无法再得浴圣泽，还烦请您对犬子多多担待些。犬子自幼顽劣，性格乖戾，甚至是对仆人动辄打骂，但却也不是真的滥杀无辜。”

　　“那些死去的仆人老朽细查过了，多是看犬子幼时良善欺侮过他以至于蓄意下毒谋害的，自那时起，犬子被病痛折磨数年，再不得习武，以致性情大变，打杀一众恶仆这才震住了那些魑魅魍魉。”

　　“老朽也不多求，只请国师大人能帮忙看着犬子些许，若是实在劣性难改，那就……那就还请国师大人能够留其性命，其他……随意！老朽在此，先行——谢过！”

　　薛老将军哽咽苍老的声音犹在耳畔，国师还记得，那双遍经风沙的眼眸，竟然是少见的如赤子澄澈，那顶起了玄安边境无数年的脊梁，就这么为了幼子深深弯下。

　　国师早就不是在天祭殿的那个少年了，他不插手朝政，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他发现政治和他所坚持的那些并不一样。

　　权术倾辄，尔虞我诈，能在那朝堂站着的，光鲜亮丽的表象下不知道暗藏多少污浊。

　　他迷茫了，他甚至怀疑这世道，但最后也只能沉默。

　　郁积于心多年，除了阴煞之力的侵蚀，还有心病难解，再加上……他早就时日无多。

　　或许是真的劣性难改。

　　但哪怕看在薛老将军为玄安黎民多年的份上，他也会将其送去天祭殿保其一命，剩下的……

　　他也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