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郦欢。大梁。“我恨死你了。”

“让她进来。”

谢止听出了外头人的声音，眼中清明了几分，开口道。

“谢止，你缘何不告诉他们我可以随便进来。”一身缥碧色长裙的姑娘走进来，随意作了个揖，并不是宣朝的礼节。

谢止懒散开口道“你本来就不可以随便进来。”

那姑娘："……"

她的长相不同于中原女子，五官更为立体深邃，通身是张扬明媚，一身缥碧也热烈似火。

谢止不跟她继续絮叨，问“怎么过来了。不怕被发现？”

“我想请你帮个忙。”姑娘故作扭捏，眉眼间是狡黠的笑意几许。

谢止嗤笑“你没听说过，大宣的皇帝一无是处么？”

姑娘思考了一下，弯眸道“听说过。但我觉得这不是你，你是个很厉害的好人。”

谢止不吃她这一套"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大梁？"

“才不回去，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讨厌那个地方。”

“更何况，我很喜欢林赴哥哥，还有好多哥哥姐姐。在大梁无穷无尽的争斗里，这些都是我不曾体会到的温暖。”

郦欢话说得很长很多，她是真的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如果那个孩子安然存活，那么她的日子也不见得比现在快乐。

“我手里有支大梁的军队，他们只臣服于我。我可以把信物送给你，让你对付那位名叫秦诏的敌人。至于那件事……请你原谅”

"我的心不容许我再一次拿出毁坏了我曾经幸福的东西。"

谢止摇摇头，轻轻反驳她“他不是我的敌人。”

哪怕是对立面，哪怕互相试探，在谢止心里，秦诏一直如师如兄。

他的敌人是定安王，而不是秦诏。

对于她其他的话，他没什么好说的。

郦欢不在意的说"那我说错了。那你可以帮我吗？"

她可没忘了正经事，谢止没有立刻应了这件事，而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大梁的使臣会是我的哥哥。"

"我想去参加宴会，见他一面，告诉他我很好。哪怕他或许并不在意我的去向。"

大梁几乎不存在纯粹的温情。郦欢从小显露出绝伦的能力以至于得了全族人的瞩目，而唯一兄长也很和善。

但现在，郦欢离开后王族给族里了人人艳羡的、数不清的赔偿。

……

会有人在意郦欢是否真正死亡吗？她常想。

"到时朕会安排，"谢止顿了顿，看看郦欢俏丽的面容，续言道"准备一直待在他们几个身边做林欢？"

再也不回去故土，从此在爱人亲人仇人的眼睛里消失匿迹？

"这样挺好的。"

谢止没否认，却也不表现认同，转而道"你是想怎么进去？"

"我怕梁人间有旁的人认识我，又想光明正大进去。"

"要求不少，"谢止明白她的想法，无非是不想露出遭受苦难的模样，冲着她的那支军队，谢止也就迁就着，"好。"

"你有想法了？"郦欢眼神好奇。

"至时你便知晓了。先回去吧"谢止有了法子便不再继续交谈，开口赶人。郦欢得偿所愿也就欢欢喜喜离开了。

————

大梁都城。王太子府邸。

尊贵的男人就着昏黄的灯火读兵书，香炉里的安神香也无法使他驱逐铭心的记忆。

他仍旧记得，那个惊艳了他半辈子的女人得知真相后看向他时眼神中刺骨的冰冷。

更无法忘记她将示以敌人的匕首捅进了他的身体，红色的身影从危崖坠落，那是大梁最高最险的山。

"我恨死你了。"

我恨你。

恨你。

他深深吐了口浊气，嘴唇张合，无声地念着："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