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醮序幕

阳明王朝历一零四年，立秋，寅时。

“缘灭，该起床了。”

“这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就叫我干嘛呀，师伯，我再睡会。”

“天亮了就晚了，昨个谁说一定要去的，一会就要焚香了，不想面壁就赶紧起来了。”

一听到要被关进小黑屋，缘灭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师伯，我这就来，你等等我啊。”

立秋的龙虎山巅格外冷凛，缘灭一口一团白气，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爬似的抵达了焚香的祠堂，这是坐落于龙虎山上为数不多的平地上的最大的香堂，亦是天子焚香祈福的起点。

卯时，红日初升，绛皓驳色。

天子在焚香堂对着堂中秦武帝像三拜，对着阳明王朝历代皇帝灵位又三拜，再三拜天上神仙像。

李洪涛走出堂外，贴身的一个老公公大喊“礼起！”。只闻山下矛戟拄地声振聋发聩，整个龙虎山都为之一颤。

万千悍卒齐呼“神佑阳明，与天不老。”

“哇，师伯，好生气派。”

李凡做禁声的手势，罗天大醮不得多言“这个距离东方残还是能听见的，罗天大醮不是市井杂耍，言多必失，缘灭你要切记。焚香完了，咱们也该走了。快跟上。”

“师伯，咱们为啥要往山腰走啊，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我还没看够呢。还有，东方残又是谁啊？”

李凡无言，只是继续疾步走着。

“师伯，你慢点，等等我啊。”

半个时辰脚程后，李凡才开口到“刚刚你所看见的那个老人便是了。”

“啥，是他，师伯你没有骗我吧，我们离他有好几十丈远，他都能听见？真的假的？不会这就是小师叔给我的闲书里所写的世外高人吧，这....这也没啥不一样啊。”

“不会真的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吧。”

“缘灭啊，刚跟你说的你又忘了，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啊。”

“不过现在跟你说道说道也无妨，将来你独自闯荡的时候也好有颗敬畏之心，这东方残便是阳明王朝第六人，武学造诣颇深，护三代皇帝，望眼天下，能胜他的不多，不多。”

“如若不是他，堂堂天子身侧又岂会仅此寥寥数人。”

“还真看不出来这老太监这么厉害，欸，师伯，走了这么久你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你是不是也很厉害啊，咋样，能不能打过那个东方残？”

“伯伯我可打不过，也就只会扫扫地啥的，比武斗狠那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了。”

“还有，缘灭，伯伯发现你越来越无礼了，这三日跟着我，未经我允许不得说话，否则就让你在药池子里泡上三天。还罗天大醮，连个人影都不让你见着。”

见李凡有怒意。缘灭立刻道“师伯，我知道错了，保证不乱说话了，罗天大醮啥的不重要，关键是我就是喜欢给师伯端茶捶背。”

“欸，师伯，话说咱咋又下来了呀，上面看的不是更清楚吗？”

“伯伯老了，不喜欢热闹了，山半腰清闲些。”

李凡望向山巅天师道观，眼神晦暗幽邃。

已经七年了呀，时间过得好快啊。

阿奕，一定要活着啊，缘灭记事起还没见过你和依雪呢，要是真走在我前面了，我就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定会保缘灭一生周全。

唉，说啥丧气话呢，堂堂男子汉咋会说死就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