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家团聚

不知道是因为房子里弥漫着季竹的气息，还是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真的太累了，一整个晚上就算是睡在沙发，她都觉得很香很沉，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九点了，季竹早就出门上班。林晓青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薄盖被心里一阵欢喜，她就知道，季竹的心里是有她的。

　　“卫生间有备用的洗漱用品，洗漱完就赶紧离开吧。”林晓青看到沙发茶几上季竹留的字条，这么多年，字写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简单的洗漱之后林晓青没有马上就急着离开，把除了被电子锁隔开的主卧以外的其他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确认没有发现任何有女生生活过的蛛丝马迹，跑到书房找了一张纸跟一支笔，“哥哥，我先回家办些事，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吧。”把字条压在早上季竹给她留字条的地方，她心满意足的赶回去让季妈妈帮她一起安顿好爷爷。

　　至于她跟季竹的事，来日方长，昨天忘了跟沈阿姨要季竹的手机号码就匆忙找过来，等今天回去好好问下他上班的地址跟他的联系电话，等她办好手机号就直接骚扰他去，看他还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季妈妈！”打的到季家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好季妈妈在花园里浇花，林晓青直接冲过去抱着她，“我好想你啊。”

　　因为林晓青拥抱的冲击，孙英手上浇花壶里的水从壶孔里洒出来。

　　“小心啊，慢点，昨天就听沈阿姨说你回来了，知道你直接去找小竹，说你们晚上会一起回来，后来一直也没等到你们，我打他电话他也没接，想着你们俩在一起应该很多话要说，就不打扰你们叙旧，昨天小竹有没有好好给你接风洗尘啊？”季妈妈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把林晓青看了又看，孩子长大了，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乌黑的长发不烫不染，被主人呵护的很好，就算是两天没有搭理也很乖巧的垂坠在林晓青的腰间，就是这国外的伙食好像不好，呆在国外七年，只见林晓青的身高长高了些，体重好像没有变化，所以显得更加纤瘦。

林晓青想着从昨晚开始的相处，实在是不能说出“有”这个字，别说接风洗尘了，连杯水都没喝到，但是林晓青乖巧的没说什么，只是引开话题，“季妈妈，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这么漂亮，我刚刚一眼就认出您了，一点都没变。”

　　“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讨我欢心，就你嘴甜，所以说还是生闺女好啊，沈姐，午饭多做几个菜，给闺女好好补补。”孙英放下手里的浇花壶，拥着林晓青往屋里走，“今天可要多吃点，这外国人吃的东西就是不太合我们中国人的胃口，把我闺女都养瘦了，还是家里的菜好吃，今天多吃点。”

　　“晓青回来啦？”刚进屋就看到季国成从二楼楼梯下来，虽然脸上已经有皱纹生长出来，但是依然精神抖擞。

　　“季爸爸。”因为昨天听沈阿姨的描述，林晓青以为今天只有季妈妈陪她一起去看给爷爷找的墓地，没想到季爸爸也在家里。

　　“过来给季爸爸看看。”季国成的性格向来内敛，季竹的性格就很像他，不太容易感情外露，也许是七年未见林晓青，现在终于见到的欣喜难以掩藏，季国成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招手让林晓青过去，“来让季爸爸看看，我家姑娘是不是长大了。”

　　“别理他，季妈妈带你去看我后院里养的小鸡，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鸡蛋呢。”孙英拉住要走向季国成的林晓青，不肯让她过去。

　　“你这人，孩子这么久难得回来，你非得这样吗？”季国成语气里带着些许怨气。

　　“还知道孩子呢，你不是家都安到公司了吗？谁敢要求你季大老板抽时间回来。”孙英每每想起这些年一个人守在家里的日日夜夜，火气也上来了。

　　“我这么拼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这个家吗？”季国成想想觉得自己也很委屈。

　　“我看你是为了你金屋藏娇的那个秘书吧。”林晓青明显能感觉到孙英激动的手在颤抖。

　　季国成长叹一口气，这件事已经横亘在他跟孙英之间很多年，他自己知道这是个误会，可是孙英却坚信自己看到的，总是不听他解释，每次吵架也情绪激动，最后都是悲剧收场，这么多年他也解释累了，干脆能躲就躲，这次知道林晓青要回来，想着许久没见这个闺女，又是远在国外的挚友相托，以为孙英也会当着晓青的面稍有收敛，谁知道依然还是吵翻了，他还是回避吧，不然晓青也很为难。

　　“墓地已经给林叔找好了，下午司机带你们过去，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你们去会有人接待的，我就先回公司了。晓青啊，等有时间到季爸爸公司来玩。”季国成不想再继续吵下去，只好自己先回公司。

　　“季爸爸，您留下了跟我们一起吃完午饭再走吧，我也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您，我正好回国也准备要找工作，还想问问您的意见呢。”林晓青挽留着要出门的季国成，这七年间她不知道他们直接发生了什么，以前的季爸爸总是温文尔雅，虽然不爱说话，嘴角却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而季妈妈也是知书达理，从来都不会对人破口大骂的，她知道季竹为什么要搬出去了，他才是那个夹在中间最痛苦的人，也是那个从幸福世界坠入暗黑地狱的人。

　　“你有空到季爸爸公司来，我跟你好好谈谈，我怕我要是留下来，有的人饭都吃不下。”季国成看了眼孙英。

　　“不会的不会的，您长这么帅，谁看到您不多吃两碗饭啊，跟您一起吃饭更开胃，是吧季妈妈。”林晓青偷偷拉拉孙英的袖子。

　　其实刚刚季国成气的要走的时候孙英也有一些自责，不说他们感情怎么样，就是他最近为了帮林叔叔找到合适的墓地也亲自跑了好几个地方，原本这些事都可以交代给助理做的，她不能一个人独占功劳，再者他也是林晓青的季爸爸，晓青想跟他一起吃顿饭，她也不能伤了孩子的心，思忖片刻，才悠悠的开口，“饭都在做了你去哪儿，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去，下午还得给林叔安顿好，一直都是你在联系，我们去了也不知道找谁，你要负责就负责到底。”

　　沈阿姨看着已经很久没有同桌吃饭的季家夫妻，还有努力调节气氛的林晓青，心里感叹着还好晓青回来了，姑娘跟儿子就是不一样，姑娘会想办法撮合父母关系，儿子就只会放任不管，自己逃离，要是晓青没有出国，再加上林家夫妇的劝解开导，怕是孙英跟季国成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她偷偷拍了一张三人一起吃饭的照片微信上发给季竹。

　　沈阿姨：什么时候也回来一起吃顿饭吧。

　　隔了半晌才收到季竹的回复：好。

　　吃完饭林晓青回去拿好爷爷的遗物跟骨灰就一起出发去墓地。

　　没有太多的仪式，所有人都抱着逝者安息的虔诚的心让爷爷安葬，事情都弄好之后林晓青给爸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爷爷已经完成最后的心愿，在祖国的大地上落叶归根。爷爷奶奶那个年代，是国家最艰难的时期，为了祖国的发展，爷爷成为了第一批出国的科研人员，那时候爸爸已经上了大学，奶奶担心爷爷在国外照顾不好自己，毅然辞职跟过去，就这样，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爷爷都没有能经常回来看看，现在好了，他可以在自己为之奉献了一生的土地上长眠，看着祖国日益昌盛，繁荣富强。

　　爷爷的事告一段落，从到墓地开始，季爸爸跟季妈妈之间的矛盾好像缓和下来，也许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人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才能感受到活在这个世上，相伴的珍贵。一直到回到季宅，两人都没再发生争执。

　　“哥哥。”林晓青回到季宅看到季竹居然回来了，开心的朝着坐在沙发上的季竹扑过去，要不是沙发底座重怕是这样的冲击力两人都要翻过去。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孙英眼里是又惊又喜，从搬出去之后季竹就很少回这个家，不自觉的就跟季国成对视上，看到他的眼里也是笑意。

　　这个对视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这么多年来两人只顾吵架，以至于连一个笑脸都吝啬给对方，俩人一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就立马移开，有些不自在。

　　这个短暂的对视却被被林晓青压在沙发上的季竹捕捉到了，他这次回来是对的，不过最大的功臣还是这个压在他身上的家伙。只是这丫头居然在国外交了男朋友，这么想着，季竹又生起气来，直接想用手把林晓青从身上推下去，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可是林晓青却用手紧紧搂着季竹的腰，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先生太太回来啦，晚饭都做好了，你们吃，我就先回家了。”沈阿姨知道他们一家难得团聚，特别是近几年，都没见他们坐在一起吃顿饭，她算着时间做好饭就想着先回家。

　　“一起吃吧沈姐。”季妈妈开口挽留。

　　“不了不了，家里小孙子还等着我呢，碗就留到我明天来洗吧。”沈阿姨把围裙脱了就先走了，留下沙发上的两个小年轻跟站在进门处无所适从的老两口。

　　“那我们就先吃饭吧。”季爸爸开口招呼着大家，难得的团聚，大家心里都轻快不少。

　　季竹推不开身上的林晓青，只好把她抱起往旁边的沙发上一丢，“咱们先吃吧，这种重的跟猪一样的生物就不要再吃了，到年底容易被拉去屠宰场。”

　　“你这孩子，晓青都这么瘦了，哪里重。”季妈妈率先落坐，跟林晓青招手让她过去。

　　“就是，我这么轻，Aaron单手就能把我抱起来。”林晓青从沙发上起来，小跑到季妈妈身边坐下。

　　季国成跟季竹也都过去坐下，季国成坐在孙英对面，季竹坐在林晓青对面。

　　“Aaron是谁啊？男的女的啊？”季妈妈嗅到一股有人要来抢儿媳妇的味道。

　　“我的一个同学，也是我在国外最好的朋友，他虽然长得很MAN不过他喜欢男生，所以我跟他严格来说是好姐妹。”林晓青凑到季妈妈耳边告诉她这个小八卦。

　　“是吗？给我看看照片，帅不帅？”孙英顿时来了兴致。

　　“你们能先吃饭吗，菜都要凉了。”季竹一听这个Aaron第一反应以为是她的男朋友，脸色顿时暗下来。

　　“对了晓青，你不是说想跟我商量一下工作的事，你大学学的什么，想做哪方面的工作呢？”季爸爸开始关心起林晓青的就业问题。

　　“我在国外学的贸易，不过毕业之后好多同学都跑去做销售了，我也不知道回国内能做什么。”说到找工作林晓青就一脸迷茫，这么大人了，总不能再做爸妈的米虫。

　　“那要不要到季爸爸的公司来，我们贸易部还缺个部长，你可以试试。”季爸爸给林晓青抛出橄榄枝。

　　林晓青刚想说自己还没工作过，恐怕胜任不了部长这个职位，就被季竹把话拦了去，“她刚毕业做不了部长，您不能因为公司是自己的就随便安排工作岗位，这样对公司很不负责。”

　　“这个确实是我思虑不周，那先做部长助理怎么样？”季国成又给林晓青重新安排一个职位。

“这个我也不太了解，只要季爸爸觉得合适我都可以的。”刚回国什么情况她也不了解，季爸爸现在公司办的这么大帮她安排的职位应该是最合适的。

　　“我看毕业之后就进这种体制完善的大公司个人能力是得不到提高的，还是先去我们公司吧，创业公司刚起步阶段，适合年轻人，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季竹又是拦话又是拦人。

　　“季竹哥哥不在季爸爸的公司工作吗，那我要去哥哥的公司。”林晓青之前想去季国成的公司就是因为她一直以为季竹在那边。

　　“行，那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要是考虑好了还想来季爸爸公司，公司随时欢迎你。”季国成也不多做勉强，把林晓青交给季竹照顾，他也是放心的。

“好，谢谢季爸爸！”林晓青开心的用果汁跟季国成干杯。

席间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都被林晓青讲那些在国外的趣事化解了，一顿饭下来也算是有说有笑，气氛缓和不少。

　　晚饭过后季竹准备回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却被林晓青抱着胳膊强留下来，说是明天可以直接带她去公司，她还要新办手机卡，也不知道去哪里办理，都需要季竹带着去，不出所有人的预料，季竹最后还是妥协，睡在他很久没有睡的床上，跟林晓青的房间只隔了阳台上的两扇窗户，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还没有分别的夜晚，连夜都安静的那么让人心安。

　　季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敲窗户，但是周公已经拖着他不让他走了，只是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这么快就睡着了吗，哥哥晚安。”

月儿高高的挂在天上，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呢。　　

能回来真好。

　　你能回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