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过，真要算起来，其实我也不是你真正要等的人吧。”魏婴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他还没去云深不知处的那些年，蓝湛一定过得很苦，拖着病体四处问灵，苦等一个不知归期的人。“我在云深不知处长大，想来跟夷陵老祖是有很大不同的。连江宗主都说，你把现在的我教得很好。”

“小心。”前几日才下过大雨，脚下是湿滑的山路，蓝湛不得不提醒魏婴认真看路。“你不必在意这些。”

“那如果我偏要在意呢？”

“无论如何，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魏婴偃旗息鼓，“你好不讲理。在夷陵找到我的人是你，带我回云深不知处的人也是你，我不在你面前，我能去哪里？”

“魏婴，”蓝湛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轻声劝他：“别乱想。你很好。”

“嗯。”

下了山再走一段路，他们忽然看到了一间亮着灯的酒棚。

魏婴停下来，看了一眼天上半明半昧的月亮，又盯着亮灯的酒棚看了一会儿，说：“有古怪。”

蓝湛也停下来，“此处有异。”

“进去看看？”

蓝湛知道他好奇心起来了，拦不住他，便点头应允。

魏婴走近了才知道，酒棚里亮着的灯不是灯，而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一个清瘦的男子背对着他们坐在酒桌旁，桌上的酒碗却是空的。

“这位老兄，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魏婴走过去坐下来，啪一下把恣意放在酒桌上。

男子无神的双眼看向魏婴，没有回答。

蓝湛走到魏婴身后站着，说：“这是普通走尸，魂魄早已不知到何处去了。”

魏婴当然知道没人会回答他，只是试探罢了。“蓝湛，这里不止我们三人。”

“嗯。”

“那你猜，第四个人藏在哪里？”

避尘忽然出鞘，打散了那一团萤火。

有少年哈哈大笑，声音凭空响起，“含光君果然厉害，一眼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你是何人？”

“我不是人啊。”黑衣白发的少年现了形，打了个响指，那走尸便起身往外走了。

魏婴只觉得这动作有些莫名的熟悉，蓝湛却皱了眉。“你不是鬼，为何却修了鬼道？”

“这要问你那位夷陵老祖啊。他是魔道第一人，修的是鬼道，却几乎能驱使任何妖魔鬼怪。大家都很羡慕他呢。可惜呀，十一年前他遭万鬼反噬，尸骨无存，我都没能亲眼见一见他呢！”

“你见他做什么？”魏婴问，“难道你要求他收你为徒吗？”

“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昔日世家公子榜上有名的人，为什么想不开，偏要去修那万人唾弃的鬼道呢？”少年扫了一眼蓝湛，又说：“含光君曾与夷陵老祖交好，不知能否为在下解答一二？”

魏婴听这少年说话一会儿轻佻无礼，一会儿又端庄持重，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腔调，听着怪别扭的。“你是被谁养大的？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少年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养大的？”